王允脸色大变,环顾左右,这才慌忙将曹操引入密室,想了想,终究又将袁绍所书密函取出让曹操过目,“孟德请看!”
曹操一字一句看过,本已心灰意冷而起谋刺董卓的念头霎时弱了几分,袁绍的书函似乎让曹操看到了另外一条成功的道路,起外兵,清君侧,倘若不能在内击败董卓,何不从外强破?
一时间,曹操握住袁绍那封密函久久呆愕,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
“今日席中一言……却不知孟德有何高见?”王允见曹操久久不语,当即取出酒樽亲自为他斟满,将他唤醒道。
“恩?哦!唔……”曹操惊醒,心中本重升一丝希望之火,但看王允赤诚模样,忽而觉得胸口一痛,半晌,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挣扎了许久,这才一咬牙,黯然道,“近日操屈身以事董卓,实欲乘间图之耳!今董卓颇为信我,我因得时近董卓。我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吹毛断,削铁如泥,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
王允脸色大变,来回踱步,目视曹操眼中越敬重交加,半晌,忽而双膝跪倒在曹操面前,泣声道,“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社稷幸甚!王允……王允替天下谢过孟德大义!”
“司徒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曹操不由得惊叫一声,慌忙将王允扶起,嘴角却滑过一丝苦笑,“也罢……若杀董卓而我死,也算成我大志。若未杀董卓而我死,则为上报君恩。倘若,既为杀董卓,而我生,我必出京举兵,清君侧!”
这一夜,又有一个盖世枭雄从心灰意冷而成功的转变了他的观念和心态……
……
陈留郡北上的官道中,一簇车马缓缓而行,舞罗清盖,仆从丫鬟过百,十数辆车马财物,红绫炫饰,便正是一支出嫁的车队。
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婚嫁队伍,却有护卫上千在侧,犹有四百军士杀气腾腾唯唯让人不敢直视。重甲披身,人人虎背熊腰,腰挂二十短戟,背上又有两柄黑铁大戟,为一大汉凶神恶煞,胯下一匹神骏白马,正是骕骦,人,马格调异常不合,但杀伐之气,却无人敢有半丝笑意。
这支队伍,正是刚从陈留回河东的迎嫁婚队,而出于对蔡邕的重视,卫家赫然派出了数十马车的礼聘,为了安全,更有上千的私兵护卫沿路护送,其中,尤其还有卫宁一直苦心培养了六年的宿卫戟营!
四百名嗜血猛士在六年里,不停的与临郡贼寇厮杀,更曾被卫宁送往边塞,与那草原蛮族征战,战力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财物,美人尽在这一支豪华车队之中,但沿路所有贼寇,只看那群凶神恶煞的护卫,便没有半点敢劫掠的心思……更别提,其中,更有典韦这桩绝世杀神在此……
车队中,一辆最为豪华的车架里,蔡琰一身素服,微微挑开车窗,眼睛迷茫的望向北面。与父亲的诀别,让蔡琰忽然觉得万分不舍,同时,对于自己未来,又充满了矛盾的憧憬和恐惧……
微微叹了口气,蔡琰终究还是放下,扶了扶胸口,依稀还能感觉到越来越激烈的跳动……
自从杨奉书信与韩馥之后,不出卫宁所料,在沮授等人的支持下,两方州牧终究还是组成了一个名义上的盟友关系,韩馥此人虽优柔寡断,但多有贤名而为世家大族出身,虽非弘农杨氏门生故吏,却也还是对杨奉颇为敬服。
蔡琰一行车队自渡过黄河,一直向西,正欲过河内,入箕关而进河东。
董卓初霸京师,影响力虽已到兖,豫,但黄河以北,为冀,并之界,典韦一直小心谨慎将蔡琰送过黄河,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典韦自然是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所护之人,便是未来真正的卫家主母,所以虽已算是到了安全之地,却也不敢怠慢,一路上只催促众兵勇打起精神不可马虎,直出牧野而向河内而去,沿路也少休息。
典韦不是愚人,自然知道如今河东虽然风平浪静,但实际上暗潮汹涌,若非此行护送非比寻常,心忧卫宁安危,他早便飞奔回河东去了。
四百宿卫戟士是典韦一手操练出来,又加上卫宁结合后世兵家阵法而打造出来的精锐,对加快行程自然是满不在乎,其余六百私兵也勉强还能撑下,但上百丫鬟仆从却是陈留蔡家随送的陪嫁,身份低微,一路上除去几个蔡琰的贴身丫鬟有幸随车而走,其余人多与那些私兵护卫一道步行。本来连连赶路就颇为疲惫,此番典韦又要加快行程,却让众人叫苦连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