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叹了口气,卫宁心中的负罪感却是越来越深,实际上,当献帝进入了河东境内,便已经表示,他心中的愧疚,将会再添上浓浓一笔。献帝刘协,也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啊……
为了尽快平定河东,使它恢复安定,拥立杨昀少了许多纷争,但如今河东权利已经真正归附他手上,杨昀的作用便是可有可无了。卫宁不知道,如果自己这一路走下去,当献帝也失去了价值的时候,他又将如何……?
蓦然胸口又闪过一丝剧痛,卫宁伏下身子,装作坐骑颠簸重心不稳而掩盖住了脸色霎时的痛苦,即便是那剧烈的咳嗽也硬是被他生生挤回喉咙。
有宿卫近侍慌忙上前,将卫宁扶住,却是没有觉卫宁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摸了摸胸口,卫宁微微抹了一下嘴角,眺望远处,却有蔡邕勒马立于行辕之前,翘以盼。
卫宁瞳孔中微微有些闪烁,曾几何时,蔡邕那是神采飞扬,风华正茂,可如今看去,却是黯淡了许多,两鬓霜霜,那枯瘦的身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难。
“恐怕……昭姬看了,必然是会心疼得掉泪吧……我这个岳父啊,终究不是干政治的料啊……”卫宁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挥手,当即驱策胯下特意挑选的温顺战马飞驰了上去。
有了卫宁带动,身后,那一彪州郡文武哪干怠慢,纷纷便紧随其后迎了上去。看着那群昔日围绕在自家父亲身旁献媚之极的人,唯有杨昀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卫宁在宿卫的扶持下,一把跳将下马,看着蔡邕那分明饱经沧桑的脸庞,不禁心中升起一丝酸楚。事实上蔡邕作为他名义上的恩师,却不曾教过他太多的东西,但便是这样一个苦难的大学者,能够兢兢战战熬到这一步,抛开亲眷身份,卫宁心中也能升起足够的敬意。
微微抖了一下衣袍,卫宁当即拜倒在地,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见过恩师!”
蔡邕何尝没能看到卫宁眼中那丝关切与敬重,而想起昔日那稚嫩懒散的孩童如今却已是整个大汉跺脚三分震动的人物,也不禁心中一片感怀的唏嘘,甚至忘记了催促卫宁先行接驾的事情。
跳下马来,蔡邕自然是知道卫宁身体本就虚弱,一把将他扶起,却也有些结舌道,“好……好……好!贤婿果然不负我所望,不负卫氏一门忠良……”
卫宁站起身来,恭敬的立在侧边,挥散心中那股伤感,这才笑道,“若不是恩师昔日点化,我又如何能有所小成……”
蔡邕拂了一把花白长髯,微微一笑道,“你本是天生之才,我却是没有多少功劳……唉……遥转一想,才蓦然现,岁月已过十数载,河东在你经营下,却是遍地生机,不似大汉各地满目疮痍……你父亲可好?还有……昭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