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敲了两下,推门,小心翼翼端着汤药进来,放在桌上道,“七小姐,药熬了好。”
红姑见蒋梅娘皱眉盯着汤药,却没有动作,遂又道,“七小姐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免得一会儿凉了失了药效。”说罢,端起药送到她面前,满脸堆笑。
蒋梅娘捏着鼻子,往后一避。
红姑眼睛极快地闪过一丝鄙夷,吩咐春柳道,“春柳,快去把柜子上的蜜饯拿过来。”接着又跟蒋梅娘道,“良药苦口,七小姐别怕,吃了药,含一块蜜饯在嘴里,很快就不苦了。”
春柳依言把蜜饯罐子拿过来,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蜜饯没有了。”
“没有?昨儿个我不是才拿了些蜜饯给你让你放在罐子里吗?”红姑夺过蜜罐看了眼,果然里面什么都没有,遂看向春柳,厉声道,“蜜饯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给偷吃光了?”说罢,伸手去掐春柳。
蒋梅娘赫然起身,转手拿过拐杖,疾步过来把春柳护在身后道,“红姑,不关春柳的事,是我,是我吃的。”
“肯定是她仗着七小姐对她好,知道七小姐性子温和,不会责罚她,她才有恃无恐!死丫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红姑双目圆睁,伸手越过蒋梅娘,揪着春柳的耳朵一把把她扯到跟前,扬手欲打。
她竟然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丫鬟!蒋梅娘面色一冷,随即喊道,“红姑别打春柳!”
一面拄着拐杖急急地走过去,脚下一滑,蒋梅娘睁大眼惊啊一声,张着手朝红姑扑去。红姑不妨,踉跄地退了几步,仰身朝后面倒去,后脑撞在地上,她陡然瞪大眼睛。
待看到朝自己扑倒下来的蒋梅娘,红姑惊了一跳,如梦初醒。正想避开,似是想起什么,她顾不得有些麻木的后脑,抬手抱住蒋梅娘,却被蒋梅娘手中的拐杖砸重前额,顿时眼冒金星。
“小姐……”春柳奔过来扶起她,目光一转,急切道,“小姐,您怎么样?有没有摔倒哪里?”
蒋梅娘笑着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没事。
“春柳,把红姑扶起来,红姑好像伤了头。”蒋梅娘偏头看着呆坐在地上的红姑,淡淡出声。
“是,小姐。”春柳过去,看到红姑额际上赫然肿起的一块,惊道,“红姑,你的头……”
红姑抬手去摸,手刚触及额头,顿时哎哟一声。
“春柳,快去请个大夫回来给红姑看看,莫要耽误时辰,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红姑闻言愕然看向蒋梅娘,突然面前的七小姐似乎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
嫌恶地推开春柳,红姑爬起来,笑着问道,“奴婢没事,七小姐没伤着就好。药凉了,奴婢这就下楼拿蜜饯给七小姐。”
待人一走,蒋梅娘快步过去把药倒进窗前那盆紫草里,刚过来在桌前坐下,就看到红姑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
蒋梅娘假意地端着碗喝药,待放下药碗,立即伸着手,苦着脸催促道,“红姑,快给我蜜饯,好苦。”
红姑拿了一块蜜饯放进她嘴里,蒋梅娘嚼了两下咽下,又要了两块吃下后才笑起来。
“不苦了。”
红姑把蜜饯装进罐子里,警告地瞪了眼春柳,笑看着蒋梅娘,“七小姐今儿有没有想吃的点心,奴婢一会儿做了给您送上来。”
蒋梅娘手支着下巴想了会儿,道,“还做上回那个红糖糕好不好?今天多做些,好让春柳给五姐姐她们送些过去。”
“好,奴婢这就去做。”红姑退身带上屋门出去。
屋门关上那一瞬,脸上的笑骤然消失,蒋梅娘吐出含在口中的蜜饯,双眼微眯,静静看着紧闭的房门。
“春柳,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春柳摸了摸耳朵,笑着摇摇头,“奴婢没事。只是……小姐,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万一被红姑发现告到三太太那里,那……”
她也知道每次找借口支走红姑,倒掉药,不是长久之计,但是那日信上所说不得不叫她提防。在事情弄清楚以前,她只能见机行事。蒋梅娘道,“有没有去问那日送信的人是谁?”
那日丫鬟送进来的信,只写了四个字,不要喝药。
春柳点头,道,“奴婢去门房问过了,信是王成收下的,他说送的信是一个小孩,他不认得。”又伏低身子道,“小姐觉得送信的人会是谁?他好像是在帮小姐。”
她不是真的蒋梅娘,哪里会知道送信人是谁?蒋梅娘沉吟道,“不管送信人是谁,是不是在帮我,暂时不用理会。你平常多注意注意红姑,至于其他,我想想再做打算。”
说话间,听到些零星脚步声从楼下传来,由远至近,接着听到红姑在外面高声道,“七小姐,三太太、二太太、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八小姐过来看您来了。”
闻言,春柳连忙过去将屋门打开,跪身,一一行礼问安。
“给母亲请安。”蒋梅娘起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