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多年过去,在整个村庄的养育下,十三岁的维芒德在长者和猎人们的眼中,无疑已经成为了最棒的孩子,也是整个村子的骄傲。
在白天,维芒德已经可以和猎人们一起去猎杀海象,而晚上归家时,他可以在家里帮母亲缝补渔网,顺便还开始自己学习读书写字…
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孩子们都比较早熟,而村里和维芒德同龄的女孩子们,大多天天都围着他打转。全村人没有一个不相信的,维芒德在未来会成为最好的猎人,最勇猛的维京勇士,然后在和村中的某个女孩结婚,生子,养育他的家庭和整个村庄,而他的儿子,将来也会以“维芒德之子”骄傲地自称。
但是事情有了变化。
在这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一个已经瘦骨嶙峋,但从他身上那累累伤疤,还有那疲惫中依然有着坚毅的眼神可以看出来,曾经也是个强大的维京人的中年男人,在风雪交加中敲响了维芒德的家门。
看到打开大门的维芒德,男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维芒德也一样。但闻声而来的母亲,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后,就高声惊叫了一声,然后冲上前去,用已不再年轻苗条的,标准北欧母亲的身躯,给了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一个紧紧的拥抱,差点没把他给勒死。
母亲的眼眶中开始涌出泪水,良久后,她才想起了傻站在旁边的维芒德。母亲伸出健壮的臂膀,把维芒德也抱在了一起,梗咽着说道:“维芒德,你父亲,回来了…”
一切都太过突然,维芒德有些难以接受。他有些警惕地打量着从未谋面的父亲,而很快地,他就发现父亲的右臂处只有长袖飘飘…
维芒德十三岁的这一年,刚好是二战爆发的1939年。在一场和纳粹德国的遭遇战中,他被炮弹炸断了一只手臂,而他所在的那个营,则是全军覆没…维芒德的父亲在醒来后,他周围的红军战友们都已经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冰冷尸体,而战场似乎也已经被打扫过了,所有士兵身上的武器装备大多都被带走,包括他自己,也被当成尸体搜过了一遍,枪、钢盔、水壶、手榴弹和党-员证都已经不见了。
虽然险死还生,维芒德的父亲在心中默默感激起了奥丁和提尔的庇佑,但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全营的人都死了,而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他自己的俄语还很蹩脚。现在的他,如果想要回到红军的队伍中去,被当成逃兵还算好的了,要是被当成奸细怎么办?!
但维京勇士就是维京勇士,维芒德的父亲居然就这样只身一人,穿过了好几个战场,又想办法搭上了去往挪威的货船,在费尽千辛万苦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家…可他当时参军时的那满腔热血,现在带回来的只有一副需要人照顾的伤残身躯,还有一个月前,比他本人还早到达家里的,一份不多的抚恤金,和几个不值钱的战争英雄奖章。
说到这里时,V停顿了一下。
“后来呢?”光头忍不住问道。
在薛琼的团队当中,估计只有光头这个稍微接近常人的人,会认真地,以高度带入的状态去听这些故事,至于薛琼和小韵,只是“听故事”而已,大部分心神都集中在V这个人本身,所以在V停顿的时候,他们知道这是有意识的停顿,然后用眼神表示我在听,也知道你是在钓我们的胃口。
“后来,维芒德的父亲在家里住了下来。”V终于继续讲了起来,“在维芒德和母亲的照顾下,父亲的身体多少恢复了一些活力,即使一只手臂没了,但还是能帮上一些忙…但是维芒德似乎并不接受这个父亲。而他的母亲察觉到了这一点,在一个晚上,母亲和维芒德谈了一些事情。后来,他的父亲也加入了进来。”
“和那些长辈们一样,维芒德的血管里,流着的也是维京勇士的血啊…在这一次夜谈中,维芒德的心中,对于当年父亲抛弃他们母女俩的怨念,被转向了父母口中的那些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走狗的身上,即使当时,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这些到底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