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孟没有多问,他深知父亲一生要强,绝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病入膏肓的样子。想到这里,姜孟微微皱了皱眉头。
“父皇,孩儿来了。”
走进乾安殿的姜孟,一眼便看见父皇还在伏案批阅奏折,便急忙走上前去道:“父皇身子不适,不能这样日夜辛劳,若有什么奏折还没批阅完,就交给儿臣吧。”
见姜孟已来,皇上露出了虚弱的笑容,道:“朕这一生,手上沾的血太多啦,甚至常在梦中都梦到前朝那些可怜的人来向朕索命。”皇上看了安怀一眼,轻声对宫中侍奉的侍女们说道:“你们都跟着安怀出去吧。”
“父皇,您怎么了?”姜孟有些担心。
“那一年你还小,朕就已经打下了韩国的城门,今日也算是安家定国,日子一天天好了起来。”皇上接着说了下去,“而如今南越的蛮夷又攻了来,前些日子,我们安县的居民被越族人杀死二百,俘虏三百,掠去粮食的数量都不能计量。”
姜孟看着父皇深皱的眉头,道:“父皇,您的意思是……”
“朕不想再打仗啦,朕又病又老,也打不动啦,朕是想看看你的意思。”
姜孟点头道:“这些南越小国的小打小闹还不是太张狂,儿臣的意思是……先派使者去探探口风,每年先行一些和亲政策来安抚国民,若是南越国长久不肯臣服,那就……”
“打仗吧!”没等姜孟说完,皇上便开口了,“朕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你的弟弟们都不如你成器,你又是长子。”
姜孟似乎知道父皇接下来要说什么,便忙打断了道:“父皇您还年轻,儿臣一定会跟弟弟们团结一致,一起助父皇保家卫国的。”
“朕打算择日给你行加冠礼。”姜孟还准备说下去,只听皇上道,“封太子。”
说完,皇上便口喷鲜血,不省人事。
加冠礼是男孩子们在二十岁都要接受的成人礼,可是这一年的姜孟,只有十八岁。
姜孟虽然并不想接受父皇已老的现实,可是他心知父皇身体虚弱,撑不了多久了。于是便急忙召来太医,又召人去将赵皇后请来。
请赵皇后的时候,姜孟再三嘱咐安怀道:“只说是父皇有事要见,断不可暴露了父皇病情。”
姜孟心知万一父皇这一走,若是消息这样迅速的传出去,自己的弟弟们断不会善罢甘休,定会从各国赶来逼着父皇立太子。这么多年来,他的弟弟们都被分去了各国做国王,只有他还留在宫中,母后曾说,他是唯一一个看着父皇打了天下,又吃了苦的孩子,父皇一定会立他做太子。
“孟儿……”正想着,只见母后急匆匆赶来。
还没走进乾安殿,赵皇后的声音就开始哽咽了,皇上的病情是什么样的,她这个做妻子的最清楚不过的了,虽然他已不愿跟她一起住进永凤宫,可是每每夜半时分,她总能听到从寝宫那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自从陪着父皇打了天下,母后便穿金戴银,变成了一国之母,许多年来,父皇身边有姿色的女人不断进来,可母亲这皇后的宝座却稳稳当当,尽管她已年老色衰。
姜孟只感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嗓子眼儿里也像堵着什么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正走上前去,扶起赵皇后的手,就只见胡太医急忙出来,说道:“皇上恐怕是……挺不过这一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