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举着筷子,深吸口气,转头抬眸去望他。
“奴才何尝不明白,爷的心意,便是这一直煨在锅下的炭火。因为有了这炭火,奴才的心便是身处寒冬,却也没法子凉下来。”
皇帝深吸口气,还是紧紧凝着她的眼睛。
“当真?可是你明明……跟爷赌气。”
婉兮轻叹一声,“奴才是想赌气来着,终究心里那会子难受。奴才自以为病了两个月,赌了两个月的气,按着常规来说,这样病过又伤心,便应该是两个月后十分憔悴,身子清减了才是。”
婉兮说着面上微微一红,“可是爷也发现了,两个月过来,奴才竟然非但没有憔悴、清减,反倒没有出息地——胖了。”
“奴才自己也不甘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儿,故此便是今儿到养心殿来,还再故意绷着一回。可是既然连奴才的手都胖了,那就总归明明白白地告诉奴才:奴才心下的难受,竟然比不上那一把一把不熄的炭火带来的熨帖。”
“得失之间,原来奴才的身子倒比心先明白:经此一事,奴才的得,反倒大于失。”
皇帝一怔,已是按住她的头,将她按在肩上。
“傻丫头!还得大于失,这宫里也只有你才会这样说!”
婉兮将那筷子丢开,手指头绕着皇帝腰上黄带子的穗子玩儿,垂首道,“奴才的失,是舒妃有了这个孩子;奴才的得,却是用两个月的时间再度验证了皇上的心。”
“只要皇上的心还在奴才这儿,奴才便是得孩子比舒妃晚了些,却也还有笃定的希望去。若皇上的心都不在了,就算奴才这会子有孩子,又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