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斗机上缓缓放下的舷梯,瞿兆迪登上去过,沈韵也登上去过,现在轮到了曹方。
他一边走,一边想象着沈韵走进机舱时,内心有过怎样的感触。
她一定既为将见到瞿兆迪而喜悦,也为他的逝去而痛苦。那一时刻,也就是刚刚与自己告别的时刻,她有没有片刻的间隙想过自己?其实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舱门口时,他的心也碎了。
机舱内,是标准的阿尔法战斗机配置,每一处摆设曹方都无比熟悉,太空军每一种类型的战斗机他都驾驶过,过去阿尔法在他眼里,远没有精英旅常用的贝塔战斗机威力大,但现在因为沈韵与瞿兆迪,这架战机就有了非比寻常的意义。
虽然曹方是太空军成员,忠心耿耿地为这支军队服务了十几年,却从未对任何一架战斗机产生过如此复杂的感情,它就像是他的亲人,他舍不得离开它,却不得不一项项启动自动控制开关,等待十分钟后,它自行升空离去。
冷冻箱依然安静地放置在生活舱里,里面躺着面目栩栩如生的瞿兆迪。
曹方去最后看了他一眼,发现那小子去掉一身邪魅之气后,还真能算个帅小伙。当然一瞥之下,那枚戴在他左手无名指上,刻着“韵”字的婚戒,也一览无余。
“瞿兆迪,咱们在三团门口打的那一架,你终究是赢了。如果人真的有来生,希望你能比这辈子活得更出色一点,爱上一个女人就大声告诉她,别再做什么把克莱德曼挂脖子上那种怂事。否则我这个土鳖大叔,还是会鄙视你的。”
“嘀~嘀~嘀~”
b17阿尔法战斗机发出升空前的提示警报,曹方真的得离开了。他依依不舍地盖好冷冻箱箱盖,离开生活舱,又离开了机舱。
站在曾经等待沈韵的地方,他掏出激光手枪向上射击,博物馆屋顶尽毁,天花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战斗机带着巨大的气旋毫无障碍地升起,眨眼就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空深处。目送老朋友离去,他一动不动,仿佛是用自己这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和比尔做了馆藏品交换。
然而脑海里,一点都不平静,他在回忆沈韵的一颦一笑,回忆接她从地面进入地下时,责备她不该怕黑。现在看来,他真是错怪了她。除去怕黑这事,还有断层边,因她要轻声而大声斥责她。
那一次,肯定又冤枉了她。凭她坚强不屈的个性,怎么可能在即将接替父亲承担大任时,因感情创伤而放弃生命?恐怕是她在断层下见到什么异常情况,而发生了意外吧?
“曹团长!你你真的”
比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看来那一击确实不重,还不到二十分钟,他就醒过来了。
曹方依然没有转身,只淡然地说“你可以通知罪案调查总署来抓人了。我就站在这儿,绝不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