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失手打翻酒壶,吓得心胆俱裂,预知自己是活不过今晚了,只能烂泥般瘫倒在地,抖得连楠木地板也快给震裂了。
手下不给力,陈公公阴谋败露,自然慌神,不过他毕竟是常年在皇帝身边伺候,善于左右逢源之人,遇到突变情况总能拿出一定定力,这时便表现了出来。
他来不及收拾小太监,飞起一脚将那孩子踢去角落,踢得他口中喷血,算是出了口恶气。
等心不那么狂跳了,他就怪笑着对冷然不语的苏烈说:“苏将军,杂家端来的可是钦赐御酒,专为代吾皇来向你答谢多年戍边的苦劳,这话你没得怀疑吧?至于酒壶里装的是哪种酒,全凭皇上的懿旨决定,杂家可没胆子过问。你的副官恣意诬陷,杂家不与他计较,但你要老是闷不吭声,杂家就只能当你是在这儿认罪啦。”
苏烈看看两名可怜的小太监,尽管侠义心泛滥,十分想救他们,却也只能黯然兴叹,悄声说:“虽然我与你们分处不同的阶层,表面上看高高在上,其实皆为人奴,皆活不过今晚。如果能救下你二人,我自会奋不顾身,然而既然接下来的命运相同,我就只能说声抱歉了,咱们黄泉路上结伴同行吧。”
想罢他“蹭”地跳起,如棵苍松般立在了堂中。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老太监吓得差点尿失禁,连退几步后靠在横放长枪的武器架上,回身却又一眼看见那寒光闪闪,似泛着血光的枪尖,翻着白眼就要哽过气去。
却听苏烈凛然道:“陈公公,本将军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回答得好了,我自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但若答得不好,就不用再奢望有命享受你从这趟差使里收受的好处了。总之你我之间,今日必死一人,最后死的是谁,决定权全在你的手上。”
“将军此话……此话从何说起?有什么问题将军尽管开口问,杂家我只要能答,保证如实相告……”
苏烈之言让老太监暂缓口气,却十分不解,只好尖着嗓子小心翼翼地问,同时使劲用衣袖擦不住往外冒的冷汗。
黄昭也不知将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跟着起身,几步走到陈公公身旁,手按腰刀随时准备让这难看的怪物身首异处。这一次,苏烈没阻止他
但苏烈对太监的表态也很满意,没真显露杀机,而是来回踱了两步说:“我要问的问题是,假设我承认了你们强加于我的通敌罪名,并让你将我的尸首带回长安,我手下这五万将士,还有三万多修建商道的民工,朝廷将如何处置。”
“啊?!”老太监愣神,竟在那一瞬忘了自己其实是来这儿干嘛的。
苏烈的问题不是一般的难答,里面包含了诸多意思,万一哪个意思没处理到位,黄昭的大刀就会砍上自己那后脖颈,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意思里,首先一个就是,苏烈在暗示,他很清楚那毒酒并非来自当今圣上,而是老太监经他人授意私自而为,酒,他是可以不喝的。
接下来的意思是在谈条件,他苏烈可以把命交出来,但长城守卫军不可因此而受到牵连。陈公公有本事篡改圣旨,就能有本事保住这些人,让他们卸甲归田,一直平安地活到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