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院院首吴欲重伤之后,整个天启殿乱作一团。
余定邦连忙招呼弟子救人,陆无伤率先上去,掏出一个小瓶子,也不管多少,撬开吴欲的嘴巴就一个劲往里面倒。
胸口的外伤大致处理了一下之后,陆无伤带着吴欲飞回了他的无伤院。那里各种设施更加齐备,也能更好地进行救治。
还留在大殿里的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王英伟收回手中长剑,目光依然盯着赵从容。
无论刚才吴欲沾满鲜血重伤的一幕,还是他昏倒前说的那一番话,都像是一盆冷水迎面扑在他身上,将他心中怒火浇灭了七七八八。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战意,只是事情依旧没有解决。
掌门已然故去,他的弟子也无法复生,疑犯仍然就在眼前。
“掌门师尊遇害一事,我会调查清楚。无论凶手是谁,无论天涯海角,我绝不罢休。”
“但李应飞我要带走。”
“因为,不是他。”
说罢,赵从容携着李应飞扬长而去,再不看殿内众人一眼。
偌大的天启殿,有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阻拦,仍凭师徒二人就此离去。
王英伟脸上神色数次变幻,最终胀成了紫色。他举起手中宝剑,重重摔在地上:“赵从容,你有何面目立于郴山,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有何面目面对掌门在天之灵!”
赵从容驻足,却没有回首。他牵着李应飞的手,低头看了他一眼,再抬起头时,目光已望向殿外,那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我会回来的!”
***
天启殿的骚乱过去没多久,一道流光自郴山而起,划破长空,朝着远方飞速前行。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花生眯着双眼,扯着嗓子喊道。
“天下。”
赵从容一手一边提着李应飞和花生,洒脱一笑,回了两个字。然后猛地再一提速,身后是一阵空气破裂的声音,就此消失在天边。
***
白马镇是大明皇朝境内无数普通小镇中的一个。
这里四面环山,居中一条不宽不窄的河穿过山谷,流向大山的外面。
而白马镇,就坐落在河岸的两边。
从天上往下看,白马镇就像是被群山包围,被河道一分为二。
说的好听是依山傍水、世外桃源,说难听点就是穷乡僻壤、与世隔绝,
交通的不便带来最直观的影响就是穷。
没有往来的客商,也罕有途经的旅人。镇子上的人们要去到最近的州县做买卖,路上所花的的时间至少也得小半个月。而县城里客栈昂贵的房费,足以让小镇上的人望而生畏。往往一天下来赚到的钱还不够住上一宿。偶尔有人在山里猎到什么珍奇走兽,拿到县城里贩卖,往往也是卖完就走。宁愿在荒郊野外随便对付一晚,也不会住在城里。
贫穷而淳朴,是白马镇的人世世代代难以摆脱的标签。
但总有那么一小撮人,怀揣着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改变命运。
张康就是其中的代表。
山上难以耕种,更兼有野兽出没,唯有河畔的土地还算肥沃。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张康家里就正好有那么一块田地,正好在白马河畔。
有了地,就该种地。
这是张康的父亲,张康父亲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乃至十年前的张康打心底里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十多年前,一个铁甲武士的到来。
“为什么不去当一名卧虎?”
“你有力气,也有打猎的底子。可以去试试卧虎,从见习开始做起,也不用多厉害,只要最后拿个三星五星的,整个白马镇都会为你骄傲。”
那人的一席话改变了张康的人生轨迹。
他扔下手中的农具,背上厚背砍刀,义无反顾冲进了大山深处。
与山里凶兽搏斗,与潜逃进深山的重犯搏斗,数年之后,县城里的卧虎组织分会关于张康的积分册上记得满满当当——虽然大多是些芝麻绿豆般的简单任务。
不过好歹积分是够了。
终于,张康成为了白马镇上有史以来第一位卧虎,虽然仅仅是一星卧虎,但足以让整个小镇沸腾。
那天夜里,白马镇点亮了无数火把,迎接他们的英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