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员外道:“罗提刑,何家庄也在德清县境内,距离莫干山不到十里,看来此地还真是护国军的最佳去处。”
罗提刑爽快道:“既如此,那就莫干山吧!”
眼看天色向晚,罗知府忙吩咐手下备饭。用过晚膳,罗提刑、罗知府和胡员外正聚在一块分析宫中局势,衙役来报,城门校尉求见。
三人都兴奋得站起身来。罗知府道:“快快有请!”
城门校尉带进来两个人,而他们竟是张从奂、胡远山师徒二人。胡员外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已经长成大人的爱子,激动得叫出声来:“夫人,山儿来了,快出来!”
胡远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离别近两年的父亲,热泪盈眶地抱着胡员外说道:“爹,山儿好想家!”
此时,杨芙奔将出来,紧紧抱着胡远山大哭起来,场面一时很有些失控。
张从奂深怕误事,忙说道:“老爷,老夫人,我们有重要的信函要交给罗知府和罗提刑。”
原来他们师徒二人是受文天祥指派前来送信。信中,文司郎禀报说,护国军已于今日黄昏时分抵达湖州府,现暂时在城外安营,请两位大人去军中一见。
罗提刑、罗知府、夏离子和庞大新即刻随张从奂而去,胡远山则留在府衙与父母畅谈。
胡远山特别惦记嫁入宫中的姐姐,不停地询问,对自己这两年来的经历却轻描淡写。胡员外负责答疑,杨芙则只管审视儿子,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在他结实的身体上摸一把,仿佛想以此证实自己并非在梦中。胡远山很不自在,连声抗议:“娘,山儿已经是个大人了,能不能别再动手动脚。”
“好!好!”杨芙很愧疚地说道,“山儿确实长大了,为娘只看不动。”
且说四人骑着马出了城门,随张从奂直奔护国军大营。绕过两座山头后,前方那片空旷之地开始出现闪烁的火光,那光亮越来越明晰,越来越繁密,渐渐地,数十个大大的营帐出现在了面前,再靠近些,他们看到一个身着将帅铠甲、威风凛凛之人正在辕门外眺望。
他正是文天祥。
料峭的晚风中,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身影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凄楚感。他本该在满室飘香的书房,或吟诗,或填词,尽显文豪风范,可如今奸相当道,国难当头,他不得不投笔从戎,保家卫国,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到得辕门处,一马当先的张从奂翻身下马,跪拜道:“回禀文将军,两位罗大人已带到。”
文天祥手一挥,张从奂就站起身来,把刚刚下马的罗提刑和罗知府一一引荐给他,罗提刑则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两个随从。
随即,文天祥令张从奂将客人请至中军帐说话。
四个统领和四十个指挥使都已在中军帐等候,他们原本在高谈阔论,见文将军带着客人进来后,都乖乖闭了嘴,中军帐里一下子鸦雀无声。
张从奂引领着客人一一就座,文将军则站在中军帐中央,示意诸位将领起立。接着,他手一挥,众人便唱起了护国军军歌,“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耳熟能详的词句,铿锵有力的节拍,慷慨激昂,淋漓尽致。
此情此景大大出乎了罗提刑的意料,他不得不承认,状元郎就是状元郎,即使是一介文臣,带起兵来也像模像样,甚至比不少武将更加出色。他和罗知府都频频颔首,打心眼里佩服文司郎的带军能力。
高亢嘹亮的歌声极具感染力,很快,罗提刑、罗知府、夏离子和庞大新便纷纷站起身来跟着哼唱。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最后一句,将帅们连唱了三遍,把气氛逐步推向了**。
歌声甫一结束,四位来宾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见状,文将军和所有将领也随之鼓掌。宁静的夜里,这雷鸣般的掌声像是要将中军帐冲破开去,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