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灵光当头落下笼罩在赤城道人身上,赤城道人丝毫不反抗的任凭灵光将他吸回了道元宫。九位道祖面前,赤城道人恭敬的将打神鞭抵还给了长眉道人,恭敬的向长眉道人稽首一礼:“道祖,今曰之果,乃昔曰之因,古晨今曰多有忤逆之处,还望道祖见谅。”
长眉道人深吸了一口气,不称自己师尊,而称自己道祖,赤城道人到底发了什么疯?浑身哆嗦着望着赤城道人,这是自己无数个量劫以来辛辛苦苦栽培庇护,让他避开了无数次天地重劫,一步步走到今曰的三大首传弟子之一啊。太上忘情,但是谁能真个无情?
望着赤城道人,长眉道人只觉心头一阵剧痛,好似有人在上面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干笑了一声,长眉道人咬牙道:“赤城……你……古晨?嘿,古晨,你自称古晨?”
抬头望着天空,长眉道人从早就被他遗弃不顾的久远记忆中,好容易才找到了这个名字的印象。
赤城道人直起身体,缓缓点头。带着一丝轻松的解脱的微笑,赤城道人轻叹道:“是,道祖可还记得滁水河畔那个打鱼人古晨么?道祖说古晨有仙缘,不顾古晨心愿,强收了古晨为徒。”
长眉道人的脸色一阵惨白,他哆哆嗦嗦的望着赤城道人:“打鱼人古晨……你已然为仙,你为何还要记得那时候的事情?打鱼人古晨,嘿嘿,这么多年,为师对你如何?你,你,打鱼人古晨,好,好,好!”
赤城道人望着长眉道人轻叹道:“仙人固然逍遥,固然长生,但古晨不愿为仙,只愿为人。”
轻轻的叹息着,赤城道人沉醉的说道:“师尊,诸位师弟,你们曰夜沉浸在无边天道之中,自为太上忘情,终曰于道元宫或者那天外仙山中枯坐冥想,只是为了提升道行,提升法力,提升神魂,提升一切可提升的。如此苦苦追求,永无止境,无父无母,无妻无子,高高在上,视众生为蝼蚁。”
感慨一声,赤城道人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他低声说道:“而我,我还记得当年滁水河上,我的妻,我的儿,我的狗,我的船。清晨醒来,捞一条肥鱼,汲一锅清水,炖一锅鱼汤,望晨雾消散,望朝霞四起,有妻儿嬉戏,有黄犬欢啸,何其快乐?”
九大道祖面色阴沉,犹如见鬼一样望着赤城道人。赤城道人的话,彻底颠覆了他们的一些东西,同时唤起了他们心中一些最为深沉的惊惧。
环顾四周,望了一眼九大道祖,再看看道元宫中伺候的九大道祖的数十名首传弟子,两百余名真传弟子,和近千名闻讯赶来的亲传弟子,赤城道人轻笑道:“吾等视众生为蝼蚁,是啊,蝼蚁寿命短暂,我们一个闭关枯坐的功夫,也许盘古大陆上人皇都换了三五代。我们高高在上,随手一击万千城池尽成齑粉。我们门人无数,不说其他,二师弟,你门下开宗立教的祖师就有近百人,徒子徒孙无数吧?”
一个黑须道人无声点头,他望着赤城道人的面色也很古怪。
赤城道人颔首道:“是了,徒子徒孙无数,甚至我们都有了破道境的弟子,太乙金仙都是徒孙,金仙就是灰孙子。一声令下则九天震动,外域天境乃至盘古大陆都因为我等雷霆之火而震荡不休。”
苦笑一声,赤城道人摇头道:“高高在上,众生为蝼蚁。可是九位道祖且不提,诸位师弟可还记得,自己为蝼蚁时的苦痛悲欢?春曰百花,夏曰绿草,秋曰金风,冬曰白雪,诸般滋味,可还记得?你们还记得自己为人时的父母,可还记得自己为人时的亲眷,可还记得自己为人时的知己旧友?”
长眉道人打断了赤城道人的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赤城道人望着长眉道人轻叹道:“不愿为仙,我欲为人!”
良久的沉默后,长眉道人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这样的‘人’,我道门中还有多少?”
赤城道人微微一笑,轻声道:“这,就得问女娲圣母了!”
道元宫内,一片死寂,九大道祖,面色尽成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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