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崔造的意见后,皇帝明显心情舒缓很多,可他却没有放过高岳,而是要求马上高岳留下来于楼院当中,单独有事要询问。
在单独问对前,高岳的心中已有所触动,他想起先前于上津道监督军卒、贫户搬运财富粮秣时,曾遇到往东去的刘晏,刘晏很清楚地告诉他以后大唐的江山秩序,是由漕运来决定的。
“这就是我们后世所说的,命脉啊!”高岳慨叹道,先前李适平藩的失败,及现在韩和中央朝廷间的矛盾,无不是由漕运利权的争夺来决定的。
崔造告退后,皇帝坐于屏风后,高岳对面而坐。
高岳心领神会,即刻自袖中取出份文簿来,呈交于皇帝之前。
皇帝接过来一览,是心花怒放,“二百七十七万贯。”
高岳说是的,这笔钱的账目是这样来的他当皇城宣慰使,城中附逆或有附逆可能的官僚、寺院、商户,都来找他求情,便将自家的产业情况详详细细老老实实地登记在这道文簿上,希望将来只是交出部分赎款来抵罪,可谁想后来李晟入城后,又按照皇帝给予的御札名单狠狠地杀了遍,所以很多刀下亡魂的家产直接被“接受”。
足有近三百万贯。
这让李适喜出望外,当即说:“大逆、谋逆者,家资全部没官。”他先前平定河朔叛乱时,强征长安百姓的间架税、除陌钱、什一钱,把百姓折腾得怨声载道,也不过得了二百万贯钱而已,可万万没想到,留在长安城的这群官员的家产居然有这么多!
早对部分官员下手,也不至于酿成“长武师变”。
“高卿,这钱......”
“陛下,所得钱款,一半在京兆府公廨当中,一半屯于安国寺的长生库里。”高岳表示这种事无需亲自过问,我早已做得稳稳当当的。
“善,善。”皇帝忙不迭地赞赏道。
接着高岳便向李适请求道,这一大笔赃钱随即入陛下的大盈库,可解朝廷的燃眉之急,马上征讨李怀光也好,赏赐行营将士也好,这三百万贯足矣。所以,“请陛下废间架、除陌、什一诸税,以安京畿乃至天下的民心。”
李适心中很满意,高岳是识相的,知道这笔钱应该入他的私库,自从遭到兵变后,而今李适已不再信任归宰相掌管的国库左右藏了。
钱帛,应该由我亲自过问才是。
于是李适顺水推舟,答应了高岳的请求,称先前那些都是苛政,非朕本愿,如今可一并废除。
而后两人起身,除了内堂,在楼院里踱着步,边走边谈。
皇帝又问高岳,对韩的事有什么看法,方才崔造在这里你不方便说,现在可畅所欲言。
高岳只是提了一个意见,他对李适进言:“韩统掌东南利权,但对国家未曾有叛逆之举,陛下不但要堵,也要疏。”
“那依高卿之见,如何疏?”
“韩力主平叛后对河陇用兵,所以陛下一面可削他的利权,一面可在泾原、凤翔设神策右大营,诱导韩自东南送米粮、钱帛来助饷,不出二三年,右大营可有五万精锐,再配合西北、蜀地、山南西的其他边军,对西蕃可攻可守。”
“这个‘疏’策倒是不错,然则高卿啊,对西蕃的战事,你有信心吗?”
高岳心念,只要你不一顿微操猛如虎的话,凭段秀实、李晟和我岳丈,再加上我和韦皋的支援,对付西蕃还是绰绰有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