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位唐公子赏些金银铜钱之类的,没准她就笑纳了。要赎身的人,清高不起啊。可是,这位小爷赏的贴身的玉佩,还当着她主子的面,这调戏的意味,就比较浓了。当然,他调戏的倒不一定是她,而是他那脸色忽然黑下来的表哥。
“嗯?”唐宁远显然没有想到林小竹会拒绝他的赏赐,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他好歹是翩翩佳公子一枚,外貌并不比他那表哥差,穿着打扮更比他那朴素的表哥胜了一筹,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有不少的女人投怀送抱。现在,送一块玉佩,竟然送不出去,被断然拒绝了!没面子啊没面子!
看到林小竹毫不犹豫地拒绝,袁天野的心情莫名地大好。瞪了唐宁远一眼,低声喝道:“宁远,别胡闹。”
“我觉得这丫头做的菜好,就赏她。怎么就胡闹了?”唐宁远嘟囔着,还是把玉佩收了起来。目光却在林小竹和袁天野两人间滴溜溜地转。
袁天野懒得理他,对林小竹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林小竹跟周玉春等人施了一礼,退了出去。马教习和俞教习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她,自然也跟着出来。
一出了院子,马教习就瞅着俞教习道:“老俞,刚才在公子面前给你留面子,现在我可要实话实说啊,林小竹做的这道菜,可是比你强。”
这话一出,林小竹心里一紧,担心地抬起眼来。看着俞教习。
虽然她知道这事被发现,袁天野和俞教习因为惜才。不会对她怎么样,所以她刚才才那么镇定。但从本意来说。她是不愿意让他们发现她这种“才”的,毕竟她是作了弊。再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过出挑,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当时只想着尽可能地把味道做得跟俞教习一样,好能将这事掩盖过去。俞教习几十年的功夫,不是她能比拟的,尤其在火候的控制上。所以为了使差别不那么大,在上浆的过程中。她便用了一些前世所学到的、比俞教习更完善的方法。
比如浆鱼片的时候没有将所有材料一起放入,而是分步进行,按照盐、料酒、蛋清、厚的湿淀粉这样的顺序来加,每次加的量不能多,用手抓捏到完全被鱼片吸收再放下一次料。而且用的淀粉一定是红薯淀粉,因为红薯淀粉吸水性好,粘附力强,不容易脱浆。蛋清的量也不能多,否则炒的时候鱼片表面会感觉不干净。浆好的鱼片入锅前。还要放一小勺食油拌匀,这样入锅后鱼片不容易粘锅,鱼片之间也不会粘连在一起。
当然,为了做出来的效果跟俞教习一样。她并没有去找红薯淀粉,用的是一样的木薯淀粉;放的盐和料酒份量都一样。只俞教习是把所有的材料一次加入,她是分步加入。再多加了一小勺食油。火候的控制上尽量做到跟俞教习一样。
这种方法的不同,导致了她虽然在火候的控制上虽不如俞教习。但做出来的鱼片,更入味、更嫩滑一些。不过当时她尝了尝。感觉区别并不大。
可没有想到,就只这么细微的差别,都被人尝出来了。不光是袁天野,还有马教习和俞教习。这些人的舌头,还真不一般。
俞教习做了一辈子的菜,而且听马教习话的意思,他的拿手好菜便是做鱼。几十年的功夫,却输在了她这个只看了一遍的小学徒手里,她很担心,俞教习会对她心生芥蒂。不是有句俗话,叫“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么?他会不会担心,她做的菜得到了公子喜爱,以后在公子面前便没了他的位置?难得俞教习是真心的对她好,愿意倾其所有教导她。如果这事惹得俞教习不高兴了,对她来说是一大损失。
不过,让林小竹高兴的是,俞教习并没有半点不悦,脸上笑眯眯的,样子还挺得意:“看看,我叫你当初不愿意收林小竹进厨艺班。现在知道错了吧?这么聪明得一糟糊涂的徒弟,教导她,就有如顺坡下驴,不但不费一丝劲,还如六月酷暑喝雪水,那叫一个爽。你没看到教她时这孩子那全神贯注的劲儿,只让你恨不得把脑子里所有懂得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教给她,身心那个舒畅啊!所以,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挑拔离间。林小竹做的菜比我强,我只会更高兴。老头子我也五十多了,没几年好活了。能教导一个这样的徒弟,没白往这世上走一遭、花脑筋研究一辈子的厨活。这辈子,值了!哈哈……”
“谁说我不愿意收林小竹进厨艺班了?”当着林小竹的面被掀了老底,马教习顿时黑了脸,眼睛瞪得老大,全然不见了平时那严厉的模样,“我只是担忧她力气不够,颠勺不行,影响上灶。这是实情,我这担忧,才是真心实意为她好。像你这样粉饰太平,只会误导她。”
“我粉饰太平?马老头,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到这个时候,还像一只煮熟的鸭子,这么嘴硬?你看看林小竹,只看了一遍就能做出比我味道还好的菜来,这样聪明绝顶,就算颠不起勺,又有什么关系?做出的菜照样比你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