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着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蒙了面,在元家府宅外面摸索着。
“梦河姐你快些,我刚刚探了,就前面那个拐角没什么仆从守着,我们就从那里进去。”走在前头的一个黑衣人说着话,细看之下正是千酒,此番正探头探脑的,警惕着四周有没有人。
白日里两人在客栈坐着琢磨,千酒便提了提,还是得单独先见元礼一面才行,她们有什么招,也还是要那两个稍微配合一下的,起码得让两人知道她们来帮忙了,不至于因为不知情而坏了她们的事,年姑娘还好见,这元礼日日被紧紧盯着,料想也不怎么出府,就算出府也被人紧随,根本无法商量,现下得罪了元夫人,既然明面上见不了元礼,也只得夜里偷偷来了。
千酒平日偷鸡顺鸭的事情做得不少,要她偷溜个府倒也轻而易举,只是苦了梦河,头一次做这偷偷摸摸的事情,没什么经验,只能学着千酒,弯着腰悄悄往前走着。
元府后面连着一大片林子,杂草丛生,黑着天本就看不清,梦河没探多远就摔了好几跤,还得忍着不能出声,千酒便让梦河先在原地等等,待她先去探探路,如今正是找到了能进去的地方回来接她了。
走着走着摸到了一个拐角,千酒抬眼左右瞧了瞧,确认了地方,二人又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捏了决,片刻便落在了元府的院内。
元礼的院子之前梦河虽去过一回,印象却并不深,白日里或许还能凭着记忆找一找,夜里便是难了,寻了好一会也没寻到,一路上倒是差点被人发现,亏得千酒拖着梦河躲得快才算是有惊无险,院子这么大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千酒想了片刻,有了主意。
元府里一个丫鬟正端着一叠酥饼径自走着,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挣扎着拖进了一旁不起眼的角落里,这才看见竟是两名黑衣人绑了自己,恐来者不善,丫鬟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惊恐地瞪着眼睛,哆哆嗦嗦的显得害怕极了。
“嘘,我现在松了你,但你不能大喊大叫,不然小心没了性命。”梦河的手还紧紧捂在那丫鬟的嘴上,等她愣愣地点点头,才缓缓松开来,这丫鬟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十分胆小,松开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求求二人饶了自己,还不忘梦河的叮嘱,求饶的声音放得极低,微微呜咽着。
梦河望了千酒一眼,意在说她们好像做得有点过,真真吓到这个小孩子了,却瞥见千酒面纱挡着的嘴好像一动一动的,又没说话,往她怀里一看,这不是刚刚丫鬟端的那叠酥么?!
看来刚刚自己绑小丫鬟的时候千酒还不忘将这叠酥稳稳地接了。
顿时没忍住翻了翻白眼,低声道:“做正事呢你怎么还在吃吃吃,待会回去了再吃成么!”
千酒嘴里还没咽下,说起话来嘟哝嘟哝的,费些力才能听清:“我...我怕碟子摔在地上弄出动静,本只想接...接了,谁知这府里弄的酥也太香了,我肚子饿,没...没忍住。”
梦河无奈,挖了千酒一眼,才回过头来,准备问这个丫鬟元礼的院子怎么走,丫鬟听着二人这番没头没脑的对话,面上害怕的神情倒缓和了不少。
见此,梦河借机安慰道:“你别太害怕,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其实是我与你家公子元礼交情不错,奈何近日都不得见,又有要事要与他相商,这才出此下策,不知姑娘能否指个路?”
小丫鬟闻言,虽仍是怯怯的,但还是缓缓抬手指了个方向,二人喜上眉梢,谢了谢小丫鬟,往那方向走了几步,千酒又折回来,轻声道:“对了,酥还给你。”说着,将酥递回了小丫鬟的手中,才跟上梦河,往元礼那边走去。
丫鬟低头看那叠酥,少了一块,却还是摆得整整齐齐,丝毫没因她刚刚慌乱松手而散了。
一番折腾,千酒二人终是寻到了元礼的屋子,见那屋里烛光明亮,应是还未歇息,屋前站了两个小厮,瞧着是派来盯着元礼的,千酒和梦河躲在暗处,朝反方向扔了好几块石头,一听得动静,屋前的两个小厮问了声‘谁’,便往外探了出去,这片刻的间隙,倒足够让二人进屋了。
千酒走在梦河后面,小心翼翼地合上了房门,一转身,入眼的便是一个儒雅的谦谦君子,此时笑着,顿觉整间屋子都温暖了起来,墨发如夜,随意散下,只着了中衣,外披了件薄袍子坐在一张圆桌前,桌上沏着茶,手里握着一本书,应是刚刚正在夜读。
这元礼的模样不知比他母亲温润了多少,到底是与梦河交好的,千酒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