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五,子禄提前请假回家了,子寿和子喜也如此,因为这一天要送聘礼到女方那边,家里的杂事自然就比较多。老爷子和田氏、周氏、秋玉他们都主动过来帮忙了,聘礼和子福成亲一样,也是二十二抬,周氏是第一次见,上次子福成亲她没有在,所以看到一抬抬的东西摆着,很是惊讶,大概她也是没想到才几年的功夫,沈氏的家底就这么厚了。乡下的人家成亲,一般只是两三抬就差不多了,还有的根本没抬,只是挑了副担子送过去,一共也花不了几两银子,哪里来的这些金银首饰和绸子衣料。
“弟妹,你还真是有福气的,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个的都有出息,如今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的,这才几年,就攒了一份这么厚的家底。哪像我,一辈子要强,可一辈子要不出去,大的不听话,小的将来还不知怎样呢?少不得要麻烦他四个哥哥拉扯拉扯。”周氏拉过子全说道。
秋玉听了直撇嘴,说道:“大嫂终于想起还有侄子们了,五年不见人影,我以为大哥大嫂准备房顶上开门,六亲不认了呢。”
老爷子听了喝止秋玉。“少放屁,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谁要在这几天扯老婆子闲话,都给我滚回去。”
秋玉和周氏只得住嘴,打发送聘礼的出门,沈氏留大家吃饭,周氏自又是一番感慨,不过沈氏没有怎么接言。
晚上,子晴拉着子禄在书房里闲谈,左拉右扯了一会,子晴问道:“二哥,你就要成亲了,你告诉妹妹,你是不是因为妹妹才这么急匆匆地答应定亲成亲?论理,以你的条件,妹妹觉得你应该找个更好的。这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想问又不敢问的,二哥,你觉得委屈吗?听说二嫂家里很穷。也不识字,性子还要强。”
子禄摸着子晴的头,说道:“晴儿想多了,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娘还算好的,让我们定亲前相看了一眼。你不用担心,娘都打听清楚了,虽则她是家里的老大,从小吃了不少苦,可家里毕竟只有她一个女娃,也受宠着呢。”
子晴觉得子禄有点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道:“二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新嫂子的个性太过要强,你会生活的很累的。到时,你预备怎么办?”
“晴儿,二哥说你可真能操这些闲心,放心吧,二哥知道你的意思,才刚你不是问我,说她没念过书吗?说实在的,一开始,我对这段婚姻的确有些抵触和埋怨,虽然我知道娘不会害我。可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我也不想娶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将来成天为了点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事情斤斤计较,就像大爹和大娘似的,能干泼辣又有什么用?我也向往你和康平之间的那种心心相印的感情,不过。那需要时间的积累。如果做不到,至少也要像大哥大嫂一样,能琴瑟和谐吧?后来,定完亲后,娘逼着我去送年礼,我到了他们家之后才知道,她的父亲还是有些见识的,不像一般的农户,家里虽然贫苦了些,你嫂子的大弟弟倒是进了几年的私塾,后也是因为生活所迫,弃学帮着家里做农事。你嫂子偷偷跟我商量,想把咱家送的一些东西变卖了送她两个小弟弟去念几年书,因她爹娘不允,央我同意后,去跟她爹娘说。这一刻,我才对她有些新的认识。等端午我再去的时候,听说你嫂子把咱家送的好衣料以及一些用不着的节礼,都拿出来变卖了,换了银子送她两个小弟进了学堂,而她,也跟着弟弟们认了些许字,就像当年你似的。她家的大弟弟则在安州城里做跑堂,今年快十五了吧。”
“二哥,听你这么一说,这嫂子倒也是知道个进退好歹的,那一日我听娘说她泼辣,还吓了我一跳,我可不喜欢那种太霸道不讲理的,我二哥可要找一个既漂亮能干又温柔体贴的好嫂子。”子晴笑道。
“经过这几次送节礼的接触,我看着倒也不像那些粗俗无知的村姑,看着也有几分温婉的娴静,我想着娘还是看准人才决定下定的,不是随随便便地找个人把我打发了,我也过了心里的这一关。顶不济,就是将来贴补她娘家一些。”
“我听你的意思,她爹娘倒也不是那不知深浅好歹的,至少还知道须经过你的同意才变卖咱家的东西,而且,二嫂既然知道要送弟弟们念书,只怕也是存了点心思,想拉近两家的距离,万一,她弟弟们保不齐也有个什么出息的呢?这总比那些只知道一味守着钱财,当守财奴的要强多了。二哥,你放心,有妹妹在,你将来肯定是穷不了的,我说到做到。”
“二哥相信你。二哥还记得小的时候,你说过要送我去念书的,你果然做到了。只是,妹妹大可放心,有爹娘留的那些家产,也够我们过日子了。好了,说了这么多,你放心了吧?管家婆。”子禄戏谑道,子晴才想起这外号似乎很久没人叫了,掐着子禄闹了起来。
子福和林康平他们是初十晚上才到家的,子喜开的门,高兴坏了,一路跑着嚷道:“爹,娘,大哥大嫂回家了。”
曾瑞祥扶着沈氏出来,子福见到沈氏和曾瑞祥赶紧跪下了,“爹,娘,我们回来了。”
刘氏忙抱着孩子跟着跪下,沈氏抱着子福哽咽不能语,子禄和子晴他们也在一旁陪着掉泪。
“岳丈,娘,我也回来了,你们怎么都没人看到我呢?”林康平从后面赶了马车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