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刮过,摇晃木窗。她顺势抽回手,踱去关了窗子。
他说她躲他,可他何尝不是特地来堵着她?春及堂的东家是个带孩子的寡妇,苏玉言平时想见她,不是去春及堂吃面就是光天化日底下来石家,又得挑塾里学生在的时候,还不是顾忌人言可畏?
今晚他却在石家逗留到深夜,那是铁了心非见到她不可。
石星兰叹了口气:“你认识的名流和高人那么多,找不到一个好本子?”
“靖国女皇的平生事迹在拢沙界流传很广,我想用它排一出新戏。这些天,我看过了不下十五个本子。”苏玉言微微仰首,于是石星兰果然见到他眼角微微有些发红,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并不明显,“没有一个,及得上你的!”
他又挨字儿重复了一句:“没有一个!”
“我神虚体乏,不能再为你写戏本子了。”石星兰声音都有些嘶哑,“玉郎,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寻到……”
“让我玉桂堂重新在云城站稳脚跟的本子,都是你写出来的!”苏玉言打断了她的话,向来温和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一点激动,“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信不过!”
石星兰不说话了。
苏玉言定了定神,缓和下来:“春宁大典是拢沙界内规格最高的曲苑斗艺,只有摘到桂冠,玉桂堂和你我才有翻身之能。这些,兰儿你都清楚,可是今年归云社演出好几台新戏,我去看过了其中两台,那真是……”
真是好。这几个字没说出来,石星兰就懂了。方圆三百里,归云社传承最久,招牌最亮,即便是苏玉言父亲在世、玉桂堂从前最风光的时候也没能赢过它。
在春宁大典夺冠,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结。
苏玉言执起石星兰双手,恳求道:“即便不为玉桂堂,只为你我。能助我们摆脱当下窘境的,只有春宁大典,只有拢沙宗!”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好兰儿,拜托了!”
石星兰微微张口,拒绝的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他这样的深情凝视,她从来都愿意赴汤蹈火来换。
然而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青儿要照顾。女儿不过四岁,她陪伴孩子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最后她只能低声道:“容我想想。”
“只写这最后一本。”苏玉言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吻住她的唇,“你的身子,以后我们一起慢慢调养可好?”
关乎靖国女皇的新本子吗?石星兰倚着他的胸膛,缓缓阖上眼:
“好。”
这时屋里的灯终于燃灭一只,光线更加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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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就有人敲门,送来一只精美木盒。
燕三郎打开,望见里面是四色点心。准确来说,是四只圆饼,皮薄而酥,上面印有“花好月圆”这几个红字。
这是春及堂送来的秋饼。他是青儿的救命恩人,受这节礼也不为过。
他拿刀切开,与白猫分而食之。结果猫儿啃了一小口就扭开头:“留到晚上给我吃。”
“怎么,不好吃?”燕三郎又咬了一口饼,很香啊。
云城各大酒楼推出秋饼都使尽浑身解数,口味上年年都要翻陈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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