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都溅在男子衣襟上,他也不在意,向后一招手:“来,快跟上!”
有两个影从树荫下快步走出,跟上他的脚步。先前他们一直站在树影里,燕三郎直到这时才看清他们的模样。
居然是个带孩子的少妇。
妇人正当妙龄,一粗布衣裳,布巾包头,但肤若凝脂、杏眼粉腮,脸上露出的忧惧竟不减其美貌半分。
燕三郎盯着她多看了两眼,肩上就传来一点压力。猫儿从书箱里钻出半,大喇喇踩在他肩头往下瞧:“哟,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居然藏着个美人儿!嗯,那小鬼年纪和你差不多大。”
少妇边还跟着一个小少年,年纪与燕三郎相仿,眉目清秀,眼角微挑。妇人急急往前走,不忘紧抓住他的手。
这少年也是左顾右盼,满面惊惶。
是一家三口?燕三郎目光微闪,贺小鸢已经低声道:“不像一家人。”
只从外表看,那男人面貌太普通,敛眉垂目的时候就像个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谁能料到他杀人如杀鸡,半点不手软?
燕三郎也应了一声:“但那一对好似母子。”
母子之间天然就有羁绊,让人一眼就可以认定。
三人都背着行囊,又是从后门出来的,显然准备趁着北边起火,官兵注意力都被引开的当口儿上路。
往外三百丈就进入镇郊,转眼就能抵达。这也是燕三郎选取这间边缘旅栈的用意。
贺小鸢悄然道:“这三人包袱早就打好了呢,离火灾才过去多长时间?”
火灾发生不到一刻钟,这三人就出门了,行囊也收拾得整整齐齐,连男孩背上也不落下。燕三郎和贺小鸢都有长途迁徙的经验,知道临出远门前收拾东西可是个麻烦活儿,没有小半天拣不齐全。
显然这几人早就打好了行囊,伺机出门。
贺小鸢的言外之意,燕三郎已经知悉:
火灾发生的时机,未免太凑巧了。
他点了点头:“看来他们还有同伙。”才能帮着他们引开官兵注意力。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位运气也忒差了些。要不是搜捕燕三郎的卫兵正好赶到,歪打正着堵住这三个可疑人物,他们还是很有可能溜出荷香镇去的。
男子大步在前开路,这对母子要跟上他的步伐,着实有些吃力。可是两人明白眼下正是生死攸关的当口,半句抱怨也不敢有。
这时夕阳西下,地平线挡去了最后一点余晖。
“走,跟上去看看。”千岁的声音在燕三郎耳畔响起,他知道她又动了好奇心。这两大一小必定有自己的小秘密,否则为何要趁着夜色潜逃出城?
最关键是,官兵已经来了,燕三郎本也是可疑人物,这会儿是再不能呆在镇里了。
“好。”他立刻放出一只诡面巢子蛛。小蜘蛛拽着一根细不可见的丝线,飘呀摇呀要降到旅栈的后门。结果这时候一阵夜风吹过,把轻若无物的蜘蛛直接刮去了对面的高墙里。
“……”失手了。
“赶紧走。”贺小鸢催促他,“官兵快要赶上来了。”
罢了,有空再来回收。燕三郎耸了耸肩,追踪目标而去。
卫兵临死前的惨叫惊动了附近的居民。不过此前多数官兵都被突发的火灾引去北边儿,留守这里的人手不足。那姓杜的男子显然是个本地通,带着那对母子七拐八弯,专抄近路,又躲过了追踪,不多时就靠近了镇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