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声抬头,小姑娘也吃了一惊,回瞪张百万:“你欠了那么多?!”
“胡说,我根本不认得他们,扯什么欠钱!”张百万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你去报案,我在这里等着。”
“闭嘴!”小姑娘气不打一处来:“等着被剁手么?”
她一把抓起张百万的左手,“还要再来一次?”
众人的目光一下聚焦到张百万左手上——
这只手上少了尾指,只余四指。
应该是旧伤了,黄大没看见血迹或者疤痕,只有一点肉疙瘩,显得有些丑恶。
张百万咽了下口水,脸上终于露出惧色。
酒馆里的本地客压低了音量:“那是张百万的女儿,张涵翠。”
厉害,黄大觉得自己看人奇准。这个小姑娘和翠鸟果然有点关联,虽然只是个“翠”字。
其他客人却奇道:“张百万的女儿?他是老来得女?”
“真是女儿。”本地客摇头,“莫看张百万一脸老态,他今年才不到四十岁。”
众人都是一惊。
“方才我说过嘛,他得了病才回乡里休养。”
黄大忍不住插了句嘴:“到底什么病?”
“不知道啊。”本地客耸了耸肩,“乡里的神婆子说,他中了恶咒才会早衰。”
那厢张涵翠一脸焦急:“我手里可没有一百七十两,你们得宽限几日!”
“好说。”赌坊里又走出几个男子,为首一个晃了晃手里的押条,“这是一百七十两银子的欠条,给你三天时间筹款。”
这是张百万亲手写下的欠条,上面有签字画押,拿去官署也一样有效力。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张涵翠盯着这张欠条,又转去盯张百万。后者张了张口,最后却在她责怨的目光里渐渐低下了头。
这世上,赌债是万万欠不得的。
小姑娘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就三天!”说着去挽张百万的胳膊,“走吧。”
“他不能走!”大汉一把扣住张百万的肩膀,“他得留在这里。”
张涵翠咬牙,“我要变卖一点东西,只有父亲能找到。”
“不行!”
“你也想拿到钱吧?”张涵翠急道,“你扣住他,我们可没法还钱!”
大汉想了想,转头对手下道:“你跟他们去。”
张涵翠摆手,正要说话,边上突然有人插口:“他欠钱一百七十两吗?”
她转头一看,有个头戴皮帽的男子从酒馆里走了出来。
他冲着赌坊的汉子们呶了呶嘴:“问你们话呢。”
后者看他行头不像大富大贵,但家底至少殷实。“是一百七十两,你要作甚?”
“看这个!”黄大把一张银票拍在他胸膛上,气势如虹,“替他还钱够了吧?”
银票上密密麻麻都是字,大汉低头就是倒着看,一时没看清楚。他手下看得眯起了眼,确定了两息才道:“三十两?”
这里识文的人少,但赌坊的人至少都能看懂银票上的字。
“咦?”黄大拿回银票瞥了一眼,哎呀一声,“拿错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