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兄弟会把你交出去息事宁人么?”
颜烈在四凤镇狙击端方,虽然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拢沙宗必定向宣国要一个交代。燕三郎可是知道,以颜霜兄弟为代表的童渊人厌恶拢沙宗,可不像颜烈那么好说话。
“我已经病了。”铁太傅眨了眨眼,“这一把年纪了,病得很重,没法子应新摄政王的宣召回安涞城述职。”
木夫人正好经过偏厅,听见这句话探出头来啐了他一口:“说什么胡话呢?”
看来声音还得再小点儿,铁太傅摸了摸鼻子,燕三郎也是莞尔一笑。
看木夫人模样,早就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也是很坚强了。
铁太傅端正脸色道:“不过我前天刚接到消息,平泽关的粮仓遭遇铎军偷袭,粮草都被烧掉了大半。”
燕三郎没吱声,只是挑了挑眉。
铁太傅“哦”了一声,想起他是外人,不明就里:“平泽关在南边儿,紧压着边关不远,离我这里也不远,是我们童渊人与伪铎、与南叛们作战的大后方,粮草都在那里调配中转。”
所谓“南叛”,就是南方的叛乱者。西铎“建国”有优秀的示范作用,引动宣国内部的矛盾极大爆发,加上那会儿颜烈身受毒伤、力不从心,南边的叛乱从星星点点变作燎原之火,到现在都没被扑灭。
燕三郎也看出,如今宣国的打法是西、南两侧一起抡棒,没法子集中力量,当然其中自有原因,因为这两边向北方的侵袭都不曾中断。
战争不仅要拼战术、拼策略,像这种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很大程度上还比拼后勤。现在铎人一把火烧掉了童渊军的粮草,局势很可能就此扭转。
“那几个大粮仓被烧,西南前线立刻吃紧?”
“可不就是?接下去开春的仗可就不好打了。”铁太傅挠了挠后脑勺,“伪铎派出来的可是一支正经军队,至少有五、六百人。除了烧粮仓,还在后方搞了不少破坏。”
换成燕三郎也会这么干,反正来都来一趟了,顺便给敌人多使点绊子嘛。
同时他也听出了疑问:“是童渊军轻忽之过?”
“带兵的大将哈虎我认得,经验丰富,不太可能犯这种错误。”铁太傅招呼他来到一具沙盘边上,伸手一指,“这是伪铎,这是两军交战的前线,你再看看平泽关的地形。”
沙盘上,西边是伪铎的地盘,西南是双方鏖战的前线,燕三郎再看平泽关,长长“哦”了一声,懂了:“前线与平泽关之间,被山脉所阻。”
“这山脉是出了名的陡峭,山下还有军队驻守,几百个铎人怎可能无声无息出现在后方?”铁太傅摇头,“也正因平泽关安全,才被选作囤粮之地。从平泽关到前线只有一条官道,就掌握在我军手里,平民在战时不能使用,敌人不可能伪装进入。那你说,他们从哪冒出来的?”
千岁也听出了兴趣:“这还有点意思。”
燕三郎细看沙盘,忽然伸手一指:“这里就是我们所在的火桐城么?”
“对。”
“离平泽关不远。”燕三郎拿手掌比划。在沙盘上不过两掌距离,那么现实里就是——“二百里?”
“不到。”铁太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除了官道还有捷径可以走,只要一百七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