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殖民地不是没有有识之士,很多人也都看到了吸收、融合印第安人的坏处,但无奈印第安人其势已成,现在再想动可就要伤筋动骨了,没人下得了这个决心。再加上旧大陆的半岛人其实并不关心生活在他们辽阔殖民地内的是什么人,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得到保障,而大举屠杀印第安人显然会在一定时期内严重影响到他们的收益,因此对此竟然持不甚赞成的态度。
再加上此际秘鲁、新西班牙两大总督区内很多中下层官员都是混血白人,利马军团七成以上的士兵也都是印第安人,这就更没法动了,除非你想引起印第安人兵变,同时让西班牙王国在中南美的统治秩序完全瓦解,进而引起别的殖民国家趁虚而入——这个结果是灾难性的,也是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因此,在一开始选择错了道路后,便意味着西班牙人很可能已经再也没机会来纠正这个致命的错误了。
而反观东岸人,从一开始就很清醒,对原住民的态度也很坚决。也许早期国家力量弱小的时候还主动吸收了少许查鲁亚人和瓜拉尼人(数量不超过两千),但在外来移民越来越多、国力日渐强盛、根基越发稳固后,他们便露出了自己狰狞的面孔,开始强力清理自己境内的印第安人。原本在雅库伊河流域传教的西班牙教士们更是声称,东岸人屠杀了十万以上的印第安人——西班牙王国对此表示“惊诧”,但也仅仅是惊诧而已,谁会关心野蛮人的死活;而东岸人对此则是坚决否认,同时手底下也没有停顿,反而加紧了清理印第安人的进度。开什么玩笑?你几个洋和尚上蹿下跳一番就想让我们放过这些被你们传教洗脑的野蛮人?别做梦了,我们可不想给子孙后代留下麻烦。
“田科长,这里是西班牙人的哨所遗址了,毁灭于一年前,哨所内的一名军官和十六名士兵全部死亡。”在遍布沼泽和森林的土地上行了一段后,好不容易遇上了一片干燥的连片草原,众人都有些欣喜,这果是到了人为开发过的熟地区了。
田星穿着外层涂了胶乳的防水靴子,踩着坚实干硬的泥土朝哨所遗址走了过去。哨所规模不大,土木混合结构,入眼所见到处是一片断壁残垣:被雨水冲刷过的土坯、被大火烧焦的木头以及长满了青苔的红砖,无一不向人诉说着这里的破败。
当年签订《巴拉多利德和约》后的第二年,西班牙人便迫不及待地跑这里来设立了一个军事哨所,并打算花一两年时间将其逐步扩大,使得最终能够屯驻五百名以上的士兵。但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胎死腹中了,因为在东岸人的暗中指使下——田星本人甚至就是当时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从南方败退至此的部分克兰迪起义军奋起余勇,使用东岸人提供的铁甲、长矛以及部分手掷炸弹,在这个哨所最虚弱的时候就对其发起了孤注一掷的偷袭。
战斗的结果很明显,十七名西班牙官兵在猝不及防之下全军覆没,克兰迪人将这个哨所洗劫一空,然后便再度远去了。而西班牙人随后曾经派了一支近百人的队伍过来,意图恢复这个哨所,但层出不穷的野蛮人袭扰以及一场突然爆发的疫病,让这支队伍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手,最终被迫狼狈撤去。
两次失败后,西班牙人最终熄掉了在河间地区设立军事哨所的念头(其实用处也很有限),转而开始努力经营布宜诺斯艾利斯、圣菲等城市,并开始编练新军、扩大生产,打算以巴拉那河为纽带,串联起这一系列的据点,最终遏制住东岸人对拉普拉塔的领土野心。当然效果如何就很难说了,反正东岸人每次与他们战斗,人、枪、炮都远远超过他们,后勤供给什么的更不用说了,西班牙人那点可怜的人口基数,实在很难挡得一击。
“把这个旧哨所收拾收拾,清理一下,晚上我们就住在这里。”在“瞻仰”完西班牙人的哨所遗址后,田星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近百名巡警、内务部警察下达了命令。而随着他的命令,巡警中的警佐、警目,内务部警察里的分队长、小队长也开始对各自的部下下令,大家警戒的警戒、搭建营地的搭建营地、打水做饭的打水做饭、喂马的喂马,总之个个有条不紊,显是常年做这些事,已经轻车熟路了。
此番田星带了这么多人跑到河间地区来,一是为了了解下此地克兰迪人的状况,二也是为了和他们做一些交易,即购买他们在部落兼并战争中产生的大量战俘奴隶——这在如今的东岸可是一种极为紧俏的“物资”。而为了支持乌江地区的发展,执委会甚至向他们许诺,乌江地区从克兰迪人手头购买到的“河间奴”(乌江地区的称呼),原则上都留在当地搞建设,这无疑极大地激发了乌江地区军政官员们的热情,而这也是他们搜罗了大批巡警,同时从内务部借来大量全副武装的内务部警察的原因所在——谁不为自己考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