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施主,喝茶是因为你们已经做过善事了,讲经阁是招待贵客的所在,也是讲解佛法的地方,阿弥陀佛,请……”
直到母女二人随老和尚离开后,才有个知客僧过来招呼江小白等人,原来,燕多姿和燕京是在暴雨之前来云梦山的,寄宿在鬼谷庙,可昨天入夜后,燕多姿忽然失踪了,急切之下,燕京就给顾常在打了电话,让他带人来“破案”。
当然,这都是假象,因为燕多姿的失踪就是燕京和顾常在搞的鬼。
眼下,见燕多姿居然被顾常在找到了,知客僧也是一脸庆幸,连说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保佑什么,又忙着通知燕京,安排客房、准备斋饭,打电话叫医生什么的。
不过,眼下已经晚上了,鬼谷庙又建在山峰上,因此,叫救护车是不现实的,只能给镇医院打电话,请他们派医生出诊——总的来说,先让医生看看问题严不严重,再决定要不要连夜送中毒者下山。
这些事情说来话短,实则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而在燕京跑出来迎接燕多姿之前,江小白鬼使神差的放开神识,留意起那对母女的一举一动来。
当时,母女二人跟随老和尚上了二楼的一个偏殿,殿内烟雾缭绕,墙上挂满了佛画和经文,有古色古香的茶几,但却没有板凳、只有蒲团。
奉上香茗后,老和尚一本正经的给女孩解了签,无非就是说些好听又吉利的话,毫无一点营养可言,之后问母女二人要不要听得道高僧讲经说法?
很好明显,那美妇就属于善男信女,闻言自然是满口答应。老和尚便带着她们到了讲经堂——因为老和尚一直以“施主”称呼母女二人,到现在为止,江小白也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堂内有个微闭双目的老僧正在讲述佛家故事,听众则是七八个寄宿的男女香客,看样子,他们都是做了善事的,这才有资格听得道高僧的讲经说法。
母女二人找了张茶几坐下,小沙弥便送来了清香扑鼻的茶水,这时候,老僧正在讲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
只是,这个老僧却不是觉慧,或者说,江小白有种错觉,这个鬼谷庙和惠觉的那个鬼谷庙毫无关联。
“世尊于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沙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老僧讲的这个故事是说大梵天王在灵鹫山大会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的事,他们把一朵金婆萝花献给佛祖,佛祖拈花一笑,意态安祥,大家不明其意,只有摩诃迦叶破颜微笑,佛祖当即传以金缕袈裟和钵孟与他,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
老僧讲得很直白,也很有吸引力,并引升出一些人生哲理,连江小白都听得津津有味。
讲完一个故事,如果有不懂的还可以提问,无论你问什么问题,老僧都能用佛法来解释。
反正是花了钱,不问白不问,抽签的女孩子眼珠一转道:“大师,什么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老僧道:“回施主,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意思是说,从一朵花里可以看出整个世界,用一片叶子就能代表整棵菩提,这与《世语新说.方正》中的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虽大同小异,但微妙之处却天差地别。”
女孩微微一笑道:“那佛祖的心有多大,有一个世界那么大么?”
老僧看了女孩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她在与自己说禅,镇定道:“佛心宽广无边。”
女孩道:“佛性如何?”
老僧答道:“佛性随和。”
“那佛眼中可有尊卑善恶?”
老僧笑道:“众生平等,佛眼中并无尊卑善恶。”
“呵呵,既然佛心宽广,佛性随和,佛眼中又无尊卑善恶,却为何在传衣钵给迦叶时要嘱咐他‘教外别传’呢?”
“阿弥陀佛……”老僧“头发”都气弯了,对于这样的问题,那就等于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的。
“大师……”女孩继续捣乱道,“佛祖金身下为何有三个蒲团?”
“阿弥陀佛!”老僧上了一次当,谨慎道,“那是佛祖让众生解脱苦难的地方,众生若向佛祖叩拜,接受佛祖的点化,就能超脱生死,去到极乐世界。”
女孩脸色写着“任你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脚水”的表情,咯咯笑道:“大师,既然佛心宽广,佛性随和,那为什么要让众生向他下跪祈求解脱呢?为什么不放几张椅子让众生舒舒服服地坐着解脱呢,佛说众生皆苦,众生都那么苦了,还要他们跪着解脱,佛是不是太残忍了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僧气得直吹胡子。
“大师,什么是佛?”女孩还没打算放过他。
“阿弥陀佛……”老僧额头上已经见汗了,回答又怕中了圈套;不回答则必须承认修为不够、佛理不精,作为一个佛门弟子,那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美妇瞪了女孩一眼,怪她又调皮捣蛋,让人家下不来台,但却溺爱的没有阻止她。
就在这个时候,殿外走来一个三十余岁的红袍僧人,他步履从容,面含淡笑,双目开合间似能洞悉一切,看其气度和衣着,焉然就是得道高僧。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他像女孩行了一礼,又冲其他香客行了一礼,原先那老僧见年青僧人走来,竟起身行礼道:“弟子见过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