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公子那一通胡闹过后,沈曦宜在操场上捡到了世子斗篷上的群青流苏,向来是方才世子不经意之间落下的。
莲清迟疑道:“小姐确定这是世子爷的吗?别人落下的,也说不定啊?”
沈曦宜信誓旦旦地说道:“必不会有错。你看,这流苏之间呈现淡淡青绿色,且有桑叶做饰,必然是世子爷之物。”
自从上次令沉训在温泉行宫冲撞了世子爷后,卢玠随身携带桑叶的事情已不算什么秘密。
撇去被世子爷训斥那一节不谈,把这枚流苏回去交给沈占秋,也算她完成了此行的任务。
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主仆三人正在草场上,忽感到近处一股又臭又热的空气袭来。沈曦宜回头一看,原是令沉佑满脸是汗、意气风发地正超自己走过来。
他演武大概演了一个时辰,此时头上的赤红蝴蝶结也翻了,额角的碎发凝成一股线,铁鞋在草地上,草地顿时陷下去一截。
沈曦宜冷冷道:“武状元不好好准备下一场演武,来这儿做什么?”
令沉佑双手叉腰,探着身眯起眼,打量她的脸,“今日的妆面不错。粉红粉红的,女子正该跟花一样。”
沈曦宜反口讥讽道:“小女子穿红戴绿,还轮不到武状元来揪心吧?”
“牙尖嘴硬。”令沉佑两只精光死死盯住沈曦宜,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你若不在意我,为何要在一直看我演武?”
沈曦宜竭力挣脱令沉佑的手,然而对方却像铁箍似的紧紧箍住,他掌心的汗与烘热传到沈曦宜肌肤上,再加之淡淡的臭味,叫人闻之欲呕。
莲清与藕清都被令沉佑身边的走狗叉开了,偌大的草场竟没一人敢替她说话。
沈曦宜绝不像跟他再有任何瓜葛,怒气已到极点,斥道:“放开我,你有病吧?!”
令沉佑非但不放手还抓住她另一只手腕,邪魅道:“沈曦宜,不妨告诉你。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一会儿我再演武之时,我便当众请求太子给咱们俩赐婚。太子一直看重我,我又是新科的武状元,东宫救火我也出了不少的力气,想必一个女人,太子会赐给我的吧?”
沈曦宜听他要这么做,只感腊月寒水自天灵盖直直浇下,从内而外凉个通透。
令沉佑此人卑鄙自大,看上的东西必然千方百计弄到手中。他既然去求太子赐婚,又是炙手可热的武状元,自己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太子十有八九要允了。
况且此时还有个跟她不睦的世子爷在场……
只是如此一来,她又要重蹈嫁入侯府的命运,那么之前重生所做的一切努力,所有的苦与泪,都付诸东流了。
若真是这样,她宁愿从未重生过!
令沉佑蓦然放开她,对着眨了眨眼,“你等着吧!哈哈!”
沈曦宜怒然看着令沉佑大步流星地离去,独自走在小溪芳汀边,心乱如麻。
她手里紧紧捏紧那枚流苏,本来好好计划的事情,顷刻间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变得支离破碎。
此刻的她迫切地希望有个办法可以助她脱离困境,但是她心中却是一片空空,当真什么想法也没有。
明亮的溪水中清晰地映照着她的脸庞,水中鱼儿自由游动,此时的她却连池中之物尚且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