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露居,窦妙净神魂疲倦。
芍月过来服侍她沐浴,她恹恹地说再等一会儿。然后自己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静静瞪着新挂上去的那只风筝发呆。
筝大姑奶奶生了个儿子,这事儿她怎么觉得自己似乎早就知道了呢?
难道自己未卜先知?
她登时坐得直挺挺的,整个人有点惊愕。她要是真的能够未卜先知,那怎么就不知道娘跟二叔到底什么时候和解?
想到这里,窦妙净又泄气似的趴回到桌子上,无聊地划了几下胳膊。
难道是梦里知道的?
筝大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她跟姐姐才四岁。说起来筝大姑奶奶生这个儿子,也吃了好多苦,嫁去林家五六年都没有动静,直到今年——
啊呀!
窦妙净想到了什么,顿时站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
其实她连筝大姑奶奶长什么样子都忘了,甚至刚才沅大太太提到林家大姑爷的时候,她脑子里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在苏州府确实有这么号姻亲。筝大姑奶奶是长房的嫡长孙女,是杜大太太所生,她的胞兄,便是窦萦。
筝大姑奶奶的儿子百日的时候,窦萦接筝大姑奶奶回临安行认舅礼。窦家各个房头都随了礼,就连自己,都送了他一卷“平安岁岁”的画轴。
而这个长房的重外孙子,最终起了个“林长泽”的名字。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
窦妙净一脚没走稳,差点跌在地上。
“小姐?”芍月突然进来叫了她一声。
窦妙净陡地一跳,猛拍胸口瞪她:“你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的?吓死我了。”
芍月赧然,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窦妙净缓了缓脸,问她:“什么事?”
“大小姐差人来问,小姐打算送什么给筝大姑奶奶家的小表少爷。”
竟然为这个事?
窦妙净眨了眨眼。梦里头她那会儿好像也没考量什么,直接送了一轴画。那画的寓意虽好,但毕竟不是专为了贺生的,一瞧就知没花什么心思。那姐姐送了什么?娘又送了什么?
她摇摇头。
不知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她就算经历过,也都忘了。就像是姐姐上个月打赏了迎香跟绿萝什么,她怎么会记在心上。
这回可不能再这么没心没肺的了。她跟筝大姑奶奶是没什么交情,但也不能给五房丢脸呀……
“我还没想好。”她对芍月道,“你去回姐姐,明日我找她去。”
“哦。”芍月懵懵的。
二小姐好奇怪,以前遇到这种事,她总说“你自己去箱笼里找找,见着合适的送就行了”。或者说“你去问姐姐,让她替我拿个主意”。什么时候如此谨慎,为了这种事,还巴巴地跑去求教大小姐了?
不过窦妙净终于肯上心,这事儿还是颇值得高兴的。要不然这东厢总是没个人拿主意,迟早要变得乌烟瘴气。
芍月高兴地跑开了,窦妙净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让这丫头高兴地都要飞起来了。她心里可还烦着呢!
看看那只风筝,她脑子里又不自禁地想起顾行那明明“生人勿近”的一张脸,却还挂着温和的笑的样子。
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