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窦家的太太,失礼了。”一听说是窦家五房的,那少妇又爽快地笑起来。让人拿出几种香袋子的花色在沅大太太面前一字摆开,“这些锦袋都是蜀锦料,正适合太太这样门户的人家用。您看,这是雪浪揽月的,这个是柳亭黄鹂的……”
她们是来买香料的,眼下倒成了逛布庄的了。
“不过是出游的时候佩戴在身上辟邪的,用不着如此讲究。”沅大太太一眼都没有看这些眼花缭乱的锦袋。
一听说她们是窦家人,大部分商贩都是如此,尽挑些贵又不实际的乱吹。
这些蜀锦料做的香囊,别说是她,便是此刻正在雅间里挑东西的陈家太太,也不会成堆成堆地买回去。
少妇微微失望,强撑起笑来:“那不如就跟陈家太太做一样的吧?”
“这……合适吗?”沅大太太犹豫。
“哪里有什么不合适。陈家太太配的香囊,难道别家人就不能配了吗?”
这话倒是有理,可是如此说出来,却未免有点奇怪。
沅大太太也不多想了,她还担心着窦妙净。便说道:“除了老太太跟两位小姐的要格外仔细些,其他人寻常的就行。”
少妇扬声笑着:“我省得。”便连忙拿出单子来,记下沅大太太所需的品类数量云云。
这才说完,雅间的门开了。香满居的女掌柜堆着笑送陈家太太一干人出来。
厅里原本挑香料的客人顿时都静了下来,靠雅间的,更是不自觉地往旁边站了站。
她们人不多,但来的不管是谁,就是跟在身后头的仆妇,亦是一身素净的打扮。身上穿的料子也好,手上头上戴的首饰也罢,不见得有多名贵,可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雅致与端庄。好像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色,将她们与在厅里的其他人,生生隔出两个世界来。
窦妙琴在心里喟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世家门风。
少妇在沅大太太身边小声道:“您瞧,那位就是陈大太太。”
沅大太太微眯住眼,打量着不远处的陈大太太。那是个看起来十分雍容的女人,体格微胖,但肤质白皙。特别是她垂凤髻上斜插的一支点翠镶五彩宝石的步摇,将她衬得肌肤透光,眉目如画。
别说沅大太太,就是窦妙琴也暗暗吃了一惊。
听说这个陈大太太三十岁的时候才老蚌含珠生下陈家大爷,按理说年纪都比周老太太大还要长几岁。可是看着,竟然与沅大太太相仿。
沅大太太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觉得自己这些年肤质粗糙了许多。
那少妇还在继续说:“大太太旁边那位是陈家大小姐的女儿王氏。今日,连她家大爷也来了呢!”
沅大太太心里尚在可惜,那位陈家大小姐是个命薄的,就是为了生王氏难产而死。王氏自小就养在外祖家,听说比亲孙女都亲。
这时又听到少妇说,陈家大爷也在香满居。她便怔了一下,不由得看了眼窦妙琴。
窦妙琴这一听,立即吓得要往母亲身后躲。可她还没看到陈大爷的人影哩!
长这么大,除了陆家两位表兄,她还未曾与其他外男有过接触。就是这么远远隔着看一眼,她都觉得有点羞涩难言。
沅大太太笑了笑,本想安慰她。
耳边忽然传来一句:“你们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就从那雅间里出来个神色慵懒却面貌俊朗的少年,急急忙忙挽住陈大太太的另一只胳膊,不停地讪笑。
“那就是陈家宗子,陈大爷陈煜。”少妇眼睛都发亮了。
这样丰神俊朗又家世出众的少年,谁不喜欢。
沅大太太却看到跟着陈煜走出来的两个丫鬟,都含羞带臊的。她便觉得,这个陈煜也未必就是那么好。
正欲离去,谁知身后那少妇却自告奋勇地上前做起了傧相,两面介绍起来。
她不好拂陈大太太的面子,只好携了窦妙琴上前去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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