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些所谓心得,自己知道上不了台面。就是父亲与弟弟,都没有认真看过。他没想到,这位二表妹却能看得孜孜不倦。
陆成赋头一次觉得,自己并不是白写的。
窦妙净也不是白看的,看到觉得不对之处,忙问他拿了笔,慧黠地问:“我可以做批注吗?”
陆成赋笑着点头,让丫鬟取来笔墨。
窦妙净当仁不让地趴在茶桌上开始一一批注,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表哥你看,这个石兰的盆子是不对的。石兰喜欢透气,不能用满底盆,盆底得有疏水孔,否则会烂根。”一面说一面蘸墨将有问题的地方圈了出来。
陆成赋面色一红,点点头:“我倒没注意过这些。还有吗?”
“有。茉莉虽然喜水,但冬季却不能多浇,反之也会烂根。你这里写着茉莉一年一期花,可是据我所知,若以薄肥勤施的话,一年两期,甚至三期都有可能,可以从五月一直到秋末花期不败。”她毫不客气地说道,用了张新纸,把这些值得记录的地方巨细靡遗地写下来。
陆成赋瞅着她的字,不住地点头:“我这里刚好新种了两株茉莉,看来得好好养护才是了。”
见他采纳自己的意见,窦妙净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挺有能耐的。越说越高兴,大笔一挥,在那些手稿上涂涂画画,不亦乐乎。
而陆成赋也丝毫不惜自己的稿子,听得很是认真。一点都没发觉,刚才还说着要向自己请教的人,转眼已经开始教起自己来了。
鲁晋家的与芍月,跟陆家的丫鬟也都支起耳朵仔细地听。
沅大太太也爱养花,只是都养在宝杏阁内。她以为,窦妙净的那些所知都是沅大太太所教。
芍月倒是诧异,她家二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有见识了,还知道养花了。她能知道绣花就不错了!
可真叫人吃惊。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院子的人都听得太认真,连窦妙琴带着迎香过来都不知道。
“姐姐!”窦妙净欢快地丢下笔,抱住姐姐的胳膊撒娇道,“我在跟大表哥研究种花呢。”
看到窦妙琴脸上已无刚才的不快,窦妙净心里很高兴。忙拉着姐姐,指着自己勾勾画画的那些字,啰里叭嗦地讲了一堆什么花要怎么养,用什么盆施多少肥浇多少水,讲得有板有眼的。
窦妙琴不曾侍弄过花,她知道窦妙净也没有。便笑着捏她的鼻子:“你别尽瞎说。大表哥你可别听她的,她可什么都不懂。”
“姐姐!”窦妙净涨红脸,她懂好吗?可是那都是她前世的经验啊!
陆成赋一脸困惑:“二表妹没有养过花吗?”
窦妙琴摇头:“别说花,她就是绣的花都没几支。”
“……”陆成赋看了看被涂得乱七八糟的手稿,脸上一阵发白。
糟糕了!
窦妙琴暗暗瞪了妹妹一眼,也怨自己为何这般直白。
谁知陆成赋倒没有什么,脸色白过一阵之后,忽然鲜少地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我觉得二表妹说的,都不无道理啊……”
就是嘛!她说的都是道理好吗?
窦妙净无比怨气地回瞪姐姐。
窦妙琴不好意思极了,只好说道:“也许是她乱看些闲书知道的,也就是自家人不嫌弃她卖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总教人觉得有几分客套。
陆成赋便让丫鬟收好那些手稿,理净茶桌,给两姊妹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