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太安人脚步微滞,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跟着窦妙净姊妹进了同个厢房。
窦妙净瞪大了眼:“罗祖母,您不是回房歇息吗?”怎么也要跟她们挤过来。
“我腿脚慢,怕妙如跟薛漪避不及,这才借你们地盘一用。”罗太安人笑眯眯地说道,神色里竟然有一丝怪异的奉承,“你们姊妹要是不喜,我们这就走。”
已经进来了,再让她们出去,岂不就是她们姊妹没有容人的雅量。
窦妙琴立刻笑着挽住了罗太安人的胳膊,把窦妙如挤到了一边,说道:“您肯过来,我跟妙净求之不得。您先坐下,我让丫鬟给您沏最好的龙井。”
雨前的龙井,窦妙琴带了一些随行。
听说今年市面上的春茶贵得离谱,三房费尽心机才购了一批五斤的雨前龙井,只有罗太安人房里有几两,其他是用来今年招待客人的。没想到五房的两个丫头,随随便便拿出一把茶叶就是雨前的。
罗太安人顿时有些悻悻然,握着两只皱巴巴的手发呆。
直到迎香奉了茶,她的眼神里才有了些波动。尝了一口道:“好茶。”
窦妙琴笑道:“不过是仗着天子垂**,它才能抬了身价。前些年皇上**喝大红袍的时候,那也是价比黄金。您再看现在的大红袍,却已经拼不过龙井了。”
市面上售卖的时令货,定什么价,出什么量,都要遵循规则。尤其是那些入宫的贡品,就是有钱只怕也难得买得到。所以越繁华的地方,卖的东西越令人眼花缭乱。譬如京城,那是天子脚下,皇帝**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到了民间便都是稀罕玩意儿。就是平素常见,也会随着皇帝的喜**程度而身价水涨船高。而远离京城的其他地方,那些东西就更贵了。
明前的龙井原本是皇族春祭的贡茶,因要在清明前送入宫,所以才叫明前茶。以前皇帝不**喝,年轻时不喜清淡。而如今年入花甲,却又**上了龙井。所以这几年,但凡是临安出的龙井,价格比前几年翻了十倍不止。
就是在临安本地,也一样精贵。
倘若这话是今日之前说起,罗太安人倒不觉什么。现在听了这话,总觉得窦妙琴有几分炫耀的嫌疑。
但谁叫三房是临安窦氏里最穷的。
她一直巴望着窦津能够升官,解了三房的拮据。但谁知道,那个佥事的板凳一坐,就是这么多年,而且丝毫不见有任何调动的迹象。
罗太安人哪里知道,顺天府已经是京畿之最,何况提刑按察使司的佥事也是分道巡察的,要向上爬一级,那也得副使挪了窝才行。更何况,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佥事攒着脑袋等呢!
她叹了口气,捧着茶默默出神,倒把来这里的初衷暂时忘却了。
窦妙琴眼观鼻鼻观心。罗太安人好歹是自己的长辈,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
窦妙净则从窦妙如一进厢房开始,就暗暗生了警惕。
她坐在填漆床上,让芍月把带来的花样子都拿出来,仿佛定下神做针线,可一副心思却全拴在趴着窗子的窦妙如身上。
她居然在偷看!
罗太安人竟然也不管管。
窦妙净皱紧了眉,手上的针头无眼,一下子戳得她指头冒了血。
她“嘶”了一声,一粒血珠掉在了湘裙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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