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雁赢了,走了,在二十一点看来,事情却还没有结束。
因为陈北雁的堵住还没有取走,他二十一点给予陈北雁的承诺,还不曾兑现。
当天下午,二十一点亲自找到了躲在家里没去上学的张泰然,给他留下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离开蓝岛县,再也不要回来。
他是一个人走进了张泰然的家,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实都是傻彪和豆虫在猜。
他俩只是可以确定,当时张泰然的反弹很厉害,甚至还摔了一个杯子什么的,在门口听着动静都很大。
然后,二十一点回了蓝岛大酒店,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再没出过门。
他再次出门,是在今天上午,准确的说是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
“张泰然必须离开蓝岛县,这是我的承诺,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我的责任,怨不得别人。”
二十一点给傻彪和豆虫扔下这样一句话,就独自开车去了张泰然家。
是傻彪和豆虫两个感觉二十一点的语气有些不正常,才自作主张偷偷跟了上去。
但是,没等他们跟到张泰然的家,傻彪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让他去拉人。
“……他们从屋里就出来两个人,抬着点点哥出来,扔到我们车上就算完了。”
傻彪眼角有些凄凄然:“我跟豆虫质问对方,对方只是说让我们滚,还让我们滚出蓝岛大酒店,等着别人接手。”
豆虫眼圈也是红的,说:“陈哥,这事点点哥说了不怨您,但是蓝岛大酒店毕竟是点点哥一手创下的心血。人都这个样了,再让别人把酒店夺了,点点哥心里……”
“先不用说这些了,现在最关键的是二十一点的问题。”
陈北雁心情有些沉重,问道:“医生怎么说?”
豆虫说:“医生没怎么说,把点点哥推进抢救室之后,这还没出来呢。”
傻彪却是面如死灰,沉声说道:“手筋断了,腿骨也断了,点点哥以后……基本上算是完了……”
“……”陈北雁没再说话,扭头望着大厅外的阳光,心情却丝毫没有半点阳光的温暖。
傻彪的话听着难听,其实却也是实话,二十一点最大的问题可能就在手筋上——对于一个以赌起家以赌立威的人来说,手筋断掉了,以后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希望了。
“好狠的老家伙!”
眼前浮现起中午在梁叔家酒店后院里见过的那个张叔叔的面容,陈北雁的心中戾气滋生,浑身上下透漏出某种无形的阴冷气息。
初出山谷,来到蓝岛县,他心存游戏人间的念想,本不愿背负什么负担,但二十一点的事从天而降,他不能不背。
因为,二十一点的事情带来的负担,是在他的心头。
………………
………………
下午四点钟,抢救室的红灯熄灭,一个医生和四个护士推着一辆病床车,一脸疲惫的从里面走出来。
二十一点还在昏睡中,并没有醒来,鼻子里插着氧气,胳膊上挂着点滴,敞开的胸膛上贴满了各种监测仪器的感应端;而他的双腿已经打了石膏,浑似两根柱子。
“点点哥!”
傻彪和豆虫第一时间冲了上去,围在病床车旁,只是焦急的呼唤换不来二十一点半点回应。
“先陪护士小姐把他送进病房,我和医生说几句话。”
陈北雁拦住医生,询问道:“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基本上不怎么乐观。两根腿骨能够复原,不过手筋比较麻烦,可能以后两只手都不能提重物了。”
医生是个年近四十岁的青年男子,他有些厌恶的扫了陈北雁一眼,说:“其实也不是坏事,对吧?东方胡前些年在县里为非作歹,不知道逼多少人家破人亡。现在他手废了,以后做不得孽,也算是报应。”
东方胡,是二十一点的本名。
陈北雁为着这医生的话皱皱眉,说:“你应该感到庆幸,我不是二十一点手下的人。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重回——不是抢救别人,而是被抢救。”
医生眉梢一挑,冷笑道:“小伙子,你也别威胁我。实话告诉你,蓝岛县盼着东方胡出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不过我是医生,要有点职业操守,换个别的职业,他东方胡再惨一万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话明显发自他的内心,说来激昂、凛然。陈北雁猜测他或者他认识的人以前也吃过二十一点的亏,现在有这种心态也不足为奇。
“谢谢你。”陈北雁沉着脸说:“这声谢,谢你的职业操守。不过不要再当着我的面说他什么不是了。我不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