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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似乎每一次呼吸,吸进肺里的都不是氧气,而是细小、呛人的铁屑和钢渣子。[燃^文^书库][]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大地产生病态的颤抖,被乌云遮盖的夜空黑咕隆咚,无星、无月,没有一丝光亮。但大功率的射灯却将天地间映得如同太平间一样惨白。
这里是临云市的垃圾处理场,不但焚烧、掩埋生活垃圾,同样也分割处理大型电器和汽车之类的机械。
只有到了这里人们才会发现,上个月扔掉的啤酒罐子竟然能堆出如此美妙的行为艺术。
一个一个小山般的垃圾堆林立而起,罗列堆叠的废旧汽车和家用电器,横七竖八地交错着。形成看似奇怪,但却有着某种规律的“高楼”。
丁文站在几乎有三层楼高的垃圾堆上,脚下踩着报废的桑塔纳车顶。他虽然没有爬过泰山,但此时此刻,由于心境的变化,他竟然感受到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文艺气息。
丁文手中提着“日默瓦”白色密码手提箱,箱子很大,看样子也很重,坠得他的肩膀都微微歪了下去。
他抬手推了推眼镜,白净的脸庞染着一抹潮红,镜片后的双眼更是瞳孔放大,写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保险柜已经被扔进了分割机,此时怕是被压缩成了烟盒大小的废铁了。
在丁文身后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手中同样提着白色手提箱。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丁文的背影,紧咬的牙根使他的腮帮子绷起条条肌肉,他缓缓握紧手掌,又慢慢松开,紧接着重新握紧成拳。他望着丁文的后背,心跳得如同打鼓般剧烈,终于他狠狠地抿起嘴唇,向丁文迈出一步。
垃圾堆上的丁文突然转过身,嘴角带着嘲笑,一边将手提箱护住,另一只手已伸向了后腰。他冷笑道:“嘿!钢子,我的兄弟,最好不要做蠢事。”
名叫钢子的强壮男人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急忙护住自己的手提箱,另一只手高高举过头顶,表示没有敌意。他摇头笑道:“我说丁文,你也太敏感啦,你也最好不要做蠢事,要知道你手里拿着枪的时候,通常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退后。”
丁文白净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会当凌绝顶”的文艺青年瞬间成为护崽儿的母狼,按在后腰上的手也并没有收回。
“OK,OK,不要冲动。”钢子缓缓向后退了两步,打趣道:“明天咱们就各奔东西了,放松些,好好享受生命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享受生命?”见钢子退了出去,丁文终于把手抽了回来,笑道:“那也得有命才能享受,你、我都见过那种人,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结果死的比谁都快。”
钢子耸了耸肩膀,不以为然地说:“别开玩笑了,难道你的命还不够硬?”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要去什么地方度过下半辈子?”
丁文眼角闪过阴沉,但他戴着眼镜,却是看不出来变化。他哈哈一笑,说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打算先去海南住一段时间,然后在做计划。”
“我记得你对海鲜过敏的,你会去海南?你恨都恨死那个地方了吧。”钢子凝视着他,不阴不阳地刺了他一句。
丁文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
“……”
钢子脸色变了,无法言表的凛冽感在二人之间散开。如同割裂皮肉的冰冷刺刀,不断切割着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耐心,和戴在脸上的伪装。
夹杂着铁锈味的夜风狠狠地刮过,吹得他们双双眯起了眼睛。远处的巨大机器正在挤压一辆汽车,令人牙酸的尖锐声似是一柄利剑,划开了凝重的夜空。
丁文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莫名的酸楚:“小时候我娘的娘水少,我是喝着你娘的奶长大的。我们光着屁股在河里摸鱼,你踩着我的肩膀掏树上的鸟窝。”
说到这里,钢子缓缓低下了头,像是被人在胸口打了一拳,很重,很痛。而丁文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轻到飘进了无尽的夜色中:“记得那年,你为了隔壁班的女孩打架,我从家里带着刀,疯了一样为你出头,要不是你拦着我,我现在应该还在局子里坐班呢。从我记事起,你就是我的兄弟,从小学到大学,再到进警队,我们从来没分开过,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脑海里的记忆全都跟你有关,难道你不是吗?”
丁文将手中的密码箱提到眼前,他缓缓掂了掂,黯然道:“难道它,比我们之间27年的感情还要沉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