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什么事都看作生死悠关那么严重,否则你死都死不过来!”
单启明顶着伟人般的大脑门,在茂密的树林里东钻西窜,不住念叨着这句催眠远胜过意义的话来自我安慰。假话说多了自己也就信了,心理上会松宽得多,逃起命来比总想着“要死啦要死啦”顺利流畅,甚至他还暗自庆幸,有些悠然自得的神韵。
但是他脑海中偶尔会闪现出一丝念头,妈的,我真的是要死了……
“我单启明饱读诗书,浪尽淘沙了大半辈子,干掉过多少竞争者?什么场面没见过?当年的日子有多苦?我们原上连个电灯都没有,满打满算总共26名高中生,就我自己考上了大学,毕业分配工作,黄原主任的儿子都让我挤下去了。”
单启明牵着梅香草的手,低头躲过歪脖子树上吊下来的半截树杈子,边跑边碎碎念他的英雄往事。
梅香草搞不明白他在说些啥,但是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越说越激动,也跟着激动得满脸通红。这对亡命鸳鸯借着单启明那吹牛逼式自我催眠的药劲,只觉得脚下生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在耳边唰唰飞过。
“喂!我有点事要问你。”
一条彪形大汉突然由松树后转了出来,正挡住单启明的去路。
单启明吓得差点咬掉舌头,放眼望去,此人正是表面仁义背后没义的杀人狂魔沈崇飞。单启明不敢乱动,忙收住脚步,一把将梅香草护于身后。在他看来,梅香草的美丽足以让任何男人失去理智,特别是在这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地方
沈崇飞看出他的意思,嘲笑道:“你这宝贝我没兴趣,别费心思了。”
“哈哈,沈老弟,你要去哪呀,我们同行如何?”
单启明强装镇定,没有理会他的讥讽,抓着梅香草的手心满是冷汗。他以退为进,主动要求跟沈崇飞走。自从由双水村出来之后,单启明是乱跑的,根本没有一个准确方向,他的意思很简单,甩掉身后的人。
但他这跑路门外汉怎么斗得过专门抓人的沈崇飞,三时两晌的就被追了上来。
“不忙。”
沈崇飞微笑着向他走来,脸上挂着温柔的表情。
“沈老弟,你老家是哪的?听口音我们好像同乡哩!”
单启明一边信口胡诌,一边抓着梅香草快步向后退去,与沈崇飞之间拉开距离。
脚下落了厚厚一层松树针,踩上去“咯吱”作响,淡淡的松香味混合着汗味被阳光蒸腾得在脑袋上凝聚成一团雾气,像是电视里受伤的武林高手正在运功疗伤。
“唉……何必呢?”浓崇飞摇了摇头,沉声叹道:“我问你几个问题,结束后我们各奔东西,希望你能配合,不要让局面变得难堪。你是斯文人,动手动脚的事情你不擅长,好好想想?”
“你说得对,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长你几岁,又是同乡,做哥哥的肯定帮你。”
单启明手指收拢,轻轻捏着梅香草,她立刻做出反应,告诉单启明她收到信号了。单启明一直在向后退,同时用眼角余光四下打量,寻找出路。他给梅香草发暗示,示意准备行动,千万不能落到沈崇飞手里,得赶紧跑。
这二人不愧为跨国恋情的演绎者,又是对方的初恋,这份灵魂上的契合,磁场上的交融,简直跟无线电差不多。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