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益看了一眼说:“前郑州知州董庠,没想到他还有脸回来;金人围攻郑州的时候,董庠弃城逃走,通判赵伯振率军苦守八日城陷,赵伯振率兵巷战,中流矢坠马,被金兵乱刃砍死,董庠据说去了润州。大人今天没有给董庠下请柬,他怎么来了?”
卢益明白了,杨志也是心存怀疑,今天真的是有事情要商议,所以杨志请的都是熟人,杨志之所以问自己,就是杨志发现以前没见过董庠。董庠面带和善的笑容,让孙三四和徐婆惜打招呼,自己已经一路与人打招呼,直接走到杨志面前,朝杨志躬身施礼道:“草民见过留守大人?”
董庠既然自称草民,董庠现在就不是官身,杨志对于弃城而逃的人没有好感,不想做什么礼贤下士的样子,微笑道:“董先生何时回的汴梁?”
杨志左右的席位坐着今天最重要的几个宾客,门下侍郎谢克家、转运副使许景衡、盐茶监卢益、京畿路兵马都监杨沂中、御史胡寅;除了杨志杨沂中,其他人显然和董庠都是熟人,纷纷含笑示意。董庠躬身道:“草民思乡而归,听说大人设宴,就替代了本家兄弟董序前来。”
董序是汴梁有名的粮商,和杨志见过几次,杨志笑道:“原来董先生也是生意人,那就好,请入座,等会杨某敬先生一杯。”
杨志这么一说,就等于断了董庠后面想要说的话,董庠不禁愕然,望向谢克家,谢克家则是一脸茫然。董庠惊讶之色一闪即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请恕草民唐突,只是重入大厅有些恍惚,真的是人生如梦。”
在座的都是人精,谁看不出来董庠言不由衷,但是一个个都不会说破,许景衡等人神情木然地坐在一边,杨志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的神态,对董庠微笑道:“国破山河在,我等和董先生一样,想起以往的事情,就心如刀割。”
杨志并没有明说,董庠却晓得杨志的意思,老脸忽地红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向侍者指引的位置;大厅里很热闹,这里的对话寥寥几句,并不显著,一般人人都觉察不到,只不过尽入孙三四和徐婆惜的眼中。谢克家感觉有必要解释一下,低声说:“谢某和董庠确实没有什么交往,不知道刚才董庠在奇怪什么?”
许景衡笑道:“董庠为人精明,能力出众,只是不知道在润州为什么没有求得一官半职,黯然回到汴梁;是不是董庠想在谢大人这里求个出身?”
原来留在中书省的人大部分都被李纲带去了应天府,只有胡唐老和胡寅还在,因为最起码缺了六七个官职;只不过定北军太强势,润州方面景王赵杞和康王赵构又要求谢克家等人监视杨志,所以愿意来的官员很少,宰相们甚至要求谢克家自己推荐人才。董庠要是想做官,从谢克家这里另辟蹊径,也算是一种有眼光的举动。
谢克家漠然道:“时也命也,若是太平盛世,董庠必定一帆风顺,能为百姓做些好事,可是现在,谁没有一些伤心往事?”
卢益露出深思的神色道:“河南在战火摧残下损失极大,好在定北军来后安稳了许多;可惜天下大乱,首当其冲的总是老百姓,只有收复河北,自可革除弊端,大下太平。”
胡寅面色严肃道:“东南财力有限,百姓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