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是杨志不能接受的,杨志无所谓一场战斗的成败,但是把一首好牌打烂,杨志打心眼里抵触;如果不是考虑到这件事背后有赵楷的影子,杨志早就写信去怒喷徐徽言。嚣四姐低声说“现在的太原已经不是原来的太原,爹说,人一多,有想法的人就多,有的人想的是江山社稷,有的人想的是荣华富贵,曹千里都比以前低调多了。”
曹千里,赵楷身边的第一权贵,曹家即使在汴梁也是根深蒂固,曹千里又是促成郓王赵楷逃到太原的人;杨志早就知道曹千里现在边缘化了,只是没想到嚣快刀和嚣四姐也看到了这一点。说明曹千里的遭遇,在太原已经不仅仅是一个传闻,而是半公开的秘密;杨志忍不住摇着头说“定北军现在已经做得很大了,从上到下的心理都产生了变化,都在以与以前完全不同的目光看待事情。可这是鼠目寸光,西夏犹在,河北还没有收复,就开始想着太平岁月,其实,我们这一生都未必能等到。”
嚣四姐一惊,杨志可是王老志的弟子,按照嚣快刀的说法,杨志的格物和武功再厉害,还是有迹可循;唯独杨志的眼光,和王老志一样都是突然练成,自己恐怕都是浑浑噩噩不明白,但就是这样的能力才可怕,看到的格局和未来完全不能想象。嚣四姐嗫嚅着问“真的这么严重?”
杨志点头,睁开眼说“现在门阀虽然不再,但是地方上的豪强更多,到一地任职的官员,如果不能与当地豪强搞好关系,那绝对是干不长的;所谓不是盟友,便要卷铺盖滚蛋,没有其他路可选择,金国占领河北,现在看起来民间的反抗风起云涌,一则是双方理念不一样,另一个就是豪强反对。
一旦宋金签订协议,金国也会安抚民心,过上十年八载,反抗就会渐渐减弱,甚至在当地的豪强支持下,金国可以从民间调集大批的军队与大宋作战。在那样的环境之中,河北人心就会因为家人乡邻的伤亡渐渐改变,只要改变了,大宋还能奢望金人继续保持和平吗?”
嚣四姐顿时傻了眼,夫妻俩一时相对无语;房外头响起一声吆喝声,随即就能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一听这声响,杨志便知是石摩劼来了,三下五除二揩干了双脚,踩着布拖鞋就走到了屋外,石摩劼已经坐在外面的一把木椅上,随手端着一杯茶,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
蔡庆抱歉地笑笑,一个年轻的小丫鬟抿着嘴溜进了屋内,杨志在主位上坐下,好奇地问了一声“有新发现?”
石摩劼微微一笑说“李察哥被剥夺了兵权。”
“那就是说西夏出兵在即,西夏本来就出名将,二十万大军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有什么可高兴的?”杨志摇摇头“不过我明天就去凤翔府,会在这两天处理好秦凤路的事情,动身前往庆州,以应对随时爆发的大战。”
“定州的竾浪、富儿两部,宥州的大斌族,绥州的埋庆族,我都联系过了。”石摩劼一听便知道杨志已经做好了准备,认真地问道“准备如何利用他们?”
埋庆族原来在静州,大斌族原来在韦州,两个部落都是在西夏军失败的时候,被西夏军裹挟退到宥州、绥州,在那里得不到原先答应的补给,又没有驻地和牧场,过得十分艰难;埋庆族和大斌族得到杨志在陕西安置的承诺,都决定趁乱投奔大宋。竾浪、富儿两部则是被党项族欺压过头,才起了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