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人慎言。”沈冲毫不留情地说:“下官可是古桐园的人。”
蔡京身怀绝技,却被活活饿死,这话要是传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很多人恐怕要对蔡京之死百般猜疑,甚至开棺验尸;杨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沈兄,叶大人说的是笑话,他一个文人,哪知道武功是什么,关键的是,你还回的去吗?”
整个房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呼吸之声清晰可闻,叶梦得和沈冲都是饱学之士,看尽官场黑暗,当然清楚杨志的腹语,沈冲回不去,不是沈冲这个人回不去,而是沈冲因为投奔定北军,已经被打上定北军和杨系的标签,现在不要说古桐园和润州,恐怕就是在太原的郓王赵楷,心中都有着一个疙瘩。
叶梦得突然害怕起来,他不是杨志一系的人,最多算是与杨志关系不错的同僚或者同路人,杨志在这个时候提醒沈冲,绝不是认为沈冲会背叛他,而是在提醒自己,沈冲回不到古桐园,同样,自己做得再多,也未必会得到郓王赵楷的百分之百的信任。
一个文人,就算叶梦得平时表现得再怎么强大,但是与杨志这样全方位的怪胎比,叶梦得还是处于弱势的;在叶梦得内心深处,每一次被逼着与杨志抗衡,都有一种无力和无助。尤其是在陕西这个地方,杨志留在身边的都是自己一系中的人,即便是军中一个监军什么,身为转运使的叶梦得都无力一个人将他们拨拉到地上。
想到这里,叶梦得突然感觉索然寡味,面前的美酒佳肴变得难以下咽;杨志不是一个莽汉,可以清楚地察觉到叶梦得的情绪变化,放下酒杯问道:“叶大人,你怎么啦?”
“杨帅刚才的话让我豁然开朗。”沈冲的声音之中带着无比的放松,叶梦得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管沈冲是不是有意,至少给了自己一个调节的时间;明明杨志的年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但是面对杨志的时候,叶梦得晓得自己很难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沈冲回忆着说:“在古桐园的日子,过得很踏实,一个接着一个案子在自己的手中被解开谜题,但同时,越来越多的案子被放进档案,我的记忆力就是在那种情况下飞速增长。我一开始以为是盛余一等人的水平不行,但是窦鉴的死,让我知道这不是能力的问题。”
“窦鉴的死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叶梦得跟着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稍微镇定了一些;沈冲解释道:“窦鉴是个做事的人,在担任总捕头的十多年中,西军、宗室、三衙、朝臣,可以说是得罪了一个遍,有人说是圣上欣赏他,有人说蔡相是他的靠山,到了窦鉴被杀,说明一切都不是。”
“我们看不到那件事里面的一点秘密,据说后来是悬案。”叶梦得望望杨志,又望望沈冲;窦鉴死后,杨志接任了总捕头,从此开始不一样的人生,但是窦鉴之死,古桐园一直没有对外面说结案。杨志抿了抿嘴唇说:“作为总捕头,小心一些总是好的,窦鉴就是太不小心了;他建立了一个账本,不幸的是被人知道了这件事,而账本中有另一位总捕头殷鉴的黑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