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恕陪着叶梦得就是担心叶梦得会有什么想法,现在看叶梦得的境界远超过自己的评估;叶梦得倒也坦然,既然在这场角逐中失利,就承认结果;太原府现在是定北军的大本营,叶梦得并不认为委屈自己,微笑着文:“杨志晚上安排的送别宴不会有什么名堂吧?”
曾恕笑道:“有点名堂,杨帅没有安排其他人,就是一个人给大人送行,连朱武都没有邀请,想必准备和大人说些知心的话。”
知心话,只有最真诚的朋友之间才有,叶梦得和杨志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个地步;物极必反,杨志要说的恐怕正是自己不愿意听的;叶梦得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低声问道:“这要是让郓王得知,会不会猜测我们在谈论什么,会不会认为杨志与我在唱双簧。”
曾恕淡淡一笑,他晓得叶梦得并不需要自己给什么答案,以叶梦得的官场经验,要是都吃不准杨志的用心,怎么会相信自己这个外人。不过曾恕并不担心那是鸿门宴,以叶梦得的身份,杨志也不会去摆什么鸿门宴,更大的可能是杨志要说服叶梦得站在自己这一面。曾恕想了想说:“问题的关键是,大人能不能拒绝不去。”
叶梦得也明白自己不能不去,官场上需要的是和解,自己参与刺杀杨志在前,现在定北军上上下下都希望杨志抛弃前嫌;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要是不去,就会被人认为自己与杨志结了仇,并且不愿意和解,以后会被很多人非议。叶梦得承担不起这种责任,就只能前去赴宴。
叶梦得到鱼羊鲜酒肆的时候,看酒肆门口和街上的状况,就晓得杨志已经到了;街上的行人和小贩多了几倍,虽然没有带着盔甲的将士巡逻,但是坐在酒肆门口的形形色色人多了一大半的陌生人。在楼下戒备的敖德、单廷珪看见叶梦得,双双迎了上来施礼,叶梦得抬头看看楼上问:“杨帅来了多久?”
鱼羊鲜酒肆是一栋三层的木建筑,与在太原等地的酒肆看上去一模一样;单廷珪朗声答道:“杨帅来了一段时间,包了三楼的场子,今日二楼上有不少南北行的客户,杨帅正好趁机安抚几句,说明张孝纯大人来了以后,一切不会有太大的改变,无需因为担心而改变生意的安排。”
叶梦得心里暗叹一声,他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杨志的安抚包含的意思太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谈话的人可以领会,看杨志的架势张孝纯后面的日子不好过;哪怕王衣死了,但是当事人都是心知肚明,杨志肯定会担心还有下一次,是不会放过张孝纯的。叶梦得晓得自己无法改变杨志的主意,勉强笑笑说:“杨帅费心了,终究是转运司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单廷珪低头说:“大人言重了,杨帅说了,日后还指望大人多多对陕西给与帮助。请大人跟我来。”
单廷珪说的是场面话,叶梦得微笑着点头,示意单廷珪带路;两人在食客们的注视中上了三楼;杨志明显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很快结束了屋子里的谈话,一名商人点头哈腰地退出来,朝着叶梦得两人施礼,快步地走下楼去。杨志已经跟在后面迎了出来,大笑着作揖道:“叶大人赏光,真的是让鱼羊鲜蓬荜生辉。”
杨志的笑容很真诚,仿佛两人从无芥蒂,仿佛根本不是自己把叶梦得赶走的;叶梦得还礼道:“杨帅邀请,叶某怎么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