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离夭到了那个熟悉的凉亭,回头瞅了瞅头上连绵不绝的青山,萦绕的山岚终年不散,缥缈得恍若仙境。
她熟门熟路地走进去,从小篮子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还有一小壶温热的水,开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石凳。
差不多把石凳擦干净,独孤离夭舒了一口气,掀了掀宽大的衣裳,在上面坐下,晃了晃腿,把小篮子放在上面。
石桌上已经没有那个棋盘和茶杯了,段子谦的惩罚结束以后,他就把茶具带了回去,但是把棋盘留下来了。
她下来之前,段子谦悄咪咪地拉住她,偷偷告诉她,他托一个玄武学院的朋友在石桌下面设了一个小机关,把一些好玩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让独孤离夭觉得无聊的时候就摸出来玩一玩。
那个棋盘也在其中。
可惜独孤离夭现在只想睡觉,没力气折腾这些。
她从小篮子里摸出灯烛,用火石点燃,足足点了七根火烛,四根放在四周,还有三根摆成三角形,放在石桌上。
明亮的烛火驱散了天色渐晚带来的昏暗,独孤离夭百无聊赖地扣扣手指,又从小篮子里摸出几个白白胖胖的包子,慢悠悠地啃了起来。
因为时间紧急,秦慕没办法准备太精细的饭菜,只能做了两个包子,告诉她回来给她煲汤喝。
独孤离夭和秦慕生活了这么多天,做饭还是不上不下的,但是秦慕聪明,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水平以直线赶超独孤离夭。
好在他也不太挑,他俩几乎是谁有空就谁做饭,倒也公平。
独孤离夭拢了拢厚厚的大氅,寻思着要不要画个隔绝阵法来挡挡寒风。
天色一暗,夜风就越来越凛冽,越来越寒冷。
这种透到骨子里的冷,她实在是尝受过太多次,不想再尝试一次。
独孤离夭啃着白包子,里面的香菇混着细碎的肉沫,香气四溢。
她懒得动,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包子,脑子也转得格外慢。
她想起了谢副院长的话。
“小离忧,为什么想要你去玄武书院,你真的不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
她的实际年龄比谢副院长还大,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深意?
谢副院长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想要她去加入这个大家庭,想要她学着怎么和别人相处。
想要她,放下心中的过去。
没有比玄武学院更好的地方。
这里有她喜欢的阵法,熟悉的夫子,还有一群背景复杂,来自天南海北的学生。
再适合不过。
独孤离夭拍了拍手,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包好放进小篮子里。
别人都是在冬天长膘,她到了冬天却格外倦怠,不想动弹,食欲也下降了很多。
她抬眸看了看亭子外挂着的旗帜。
上面的白色槐花构成六芒星,在暮色里闪耀着洁白明亮的光芒。
不知道春天什么时候到来,她想吃槐花了。
槐花煲汤好喝,随意在山间摘一朵咬一咬也很香甜。
广槐城之所以叫广槐城,和它四处栽满了槐花有很大的关系。这里的人们好像很偏爱槐花,家家院子里基本都栽了槐树。
只有殷娘子家里没有。
原来好像是有的,不过后来不知怎的病死了,只剩下那棵玉梅树。
独孤离夭眼神空泛,神游地看着那一面旗帜,总感觉那里的槐花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等等。
那是烛火!
独孤离夭一把掀开衣裳,跳下石凳,朝着前方走进几步,果然看到了两个神色匆匆,举着燃烧的木柴的青年,他们看到独孤离夭,也是一愣,然后小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独孤离夭一瞧就知道,得了,她这觉是没得睡了。
知道应求亭为什么叫应求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