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冰很是愧疚:“当时云龙还劝我来着,我……若是我不来南清宫,也不会让王爷失去……”说着羞愧地竟滚下泪来。
八王拍拍她肩膀:“别多想。无论什么结果,罪我都顶下来了。若是御史台再询问你,你顶着说没有。若实在顶不住,也切不可扯出云龙来,以免拉下呼延王爷。当务之急是查出幕后指使,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紫冰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大半天,自然一无所获。紫冰很是失落,自己躲在河边落一回泪:这比之前在乾封县难得多。乾封县的对手不言自明,就连罪证也是莫须有的,只消自证清白即可;眼下虽有个乔狗旺,但背地里是谁的指使不得而知,况且挑断脚筋的事实真切存在,不容辩解。这偌大的京城里人心涣散、孤立无援,难道这就要丢车保帅了。紫冰顺手扯了一支芦苇狠劲地撕拽着算是发泄,忽地想起什么,抹净了泪起身去往曹府。
“姑娘找谁?”
紫冰在名剌上只写“望江”二字:“劳驾把这份名剌交给曹国公。”
“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紫冰怕门人不递送,还特地给了一两银子,急切道:“国公一看,自然知道。有劳了!”
好不容易等到月上枝头。紫冰在杨家坟茔的芦苇荡里焦急地等着。好在曹国公如约而至,陪同他的只有他的儿子曹璨。紫冰探身出来大礼参拜:“拜见国公!”
“望江,紫冰。我记得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辰咱们见得面。”曹国公慢条斯理地问,“今日找我有什么事?”
紫冰并未起身,恳切道:“紫冰任性伤及兵士,眼下连累了八王。却不知该如何解此困局。还望国公能够指点迷津!”
曹彬略略弯腰请紫冰起来,又踱了几步道:“这件事我不知端的,也没法帮你。”
“国公?”
“你听我说,一时间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帮你。不过紫冰,既立于风口,就更得审时度势,不要只看眼前的困顿,要看清背后的形势,再借势、取势,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凡事总有因果。让你成为源头的因又在哪里?”
紫冰似有所悟,拱手再拜:“多谢国公指点!紫冰感激不尽。”
为了不招人耳目,紫冰先行从河岸穿过回桃园村。曹彬父子仍原路返回。曹璨问曹彬:“爹,上次封禅的事儿,我就一直想问问爹,为什么这么帮八王?”
曹彬注视儿子片刻,缓缓道:“除了感念太祖的知遇之恩,想保住他的血脉之外,还有……我的私心。”
“私心?”
“八王还有其他皇子,他们从出生就注定了是先皇一脉,还是皇上一脉。他们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咱们不一样。曹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要两手准备。不管是乾封县,还是今日,咱们暗中帮了八王,他日八王登极自然会记得困境中的援手之谊,不会亏待曹家。若皇上的子孙继位,那都是先皇的事了,对他们也无害,也不会为难曹家。”
曹璨点点头:“所以在乾封县,爹才让我暗中行了方便。可当初杨家之事,爹似乎帮他们帮的太多了?”
“帮杨家,一是我对他们的愧疚;二来是对满门忠烈的敬重;也因为朝中不能只有权臣,也得有干将。如果都是权臣当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那时你我父子又有何立足之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御前殿值的时候,瞧着皇上似乎并没有给八王辩白的机会,连金锏都收没了。皇上要是知道咱们……岂不?”
“无妨。虽然皇上是借力打力、压制八王,是皇权之争。但在明面上看来,却是八王与官员间的博弈。即使皇上知道咱们帮了八王,也算是帮他认清忠奸、澄清吏治,对他的江山都是有益无害的。在咱们这位皇上心里,什么都没有他的江山要紧。”
“儿子觉得,皇上多疑。他和八王之间再怎么斗,总还是赵氏子孙,总还有些顾忌。若是祸及曹家,怕是连个理由都不用。皇上封禅却遇饥荒,回京好好的又平地惊雷烧了宫殿,若真要迁怒起来,我这御前禁卫军总管怕是也不能独善其身。所以,爹……就算帮忙,也还是隐秘些好。”
曹彬瞧着儿子笑着点点头:“你能看得清,爹很放心。”抬眼见已到了马车跟前,扬手道:“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