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考官有的点头，有的默认了，考生黯然退场。</p>
“谢谢考官。”</p>
高云没当回事，老徐告诉过他，朗诵被打断是很正常的，不代表过于不过。如果外形不好，一般考官懒得听你墨迹，一两句也能辨别出考生的功底，直接让你下场，同时也是为了节省时间。除非你的文章让考官很感兴趣，或者你功底很深，考官才有可能愿意多听几句。</p>
接连十几名同学过去，朗诵基本不超过五句就会下场，有好几个考生磕磕巴巴，甚至忘词了，还有的场上很镇定，但下场的时候脑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情绪失控隐约能听见抽泣声。</p>
“哭什么，本来能过的。”其中一个女考官眉头紧皱，说话声不大不小，透出不满。</p>
所以，这一哭了就过不了了？</p>
考场内气氛愈加压抑，考生们越发紧张，偌大的教室里无比安静。</p>
“请75号考生上场。”</p>
来了！</p>
终于叫到了高云，他摘下了口罩，脱下大衣放在凳子上，展露出西服的他，多多少少有些与众不同。</p>
别的考场不知道，但高云估摸自己是这个考场里年龄最大的，其他考生看起来最大也就二十三四岁，穿着羽绒服或牛仔、工装休闲的打扮，看上去很时尚前卫，浑身散发出学生气息，脸上都写满了青涩稚嫩，眼神中的紧张藏也藏不住。</p>
唯独高云，穿了西服，走在考场中央好似闲庭信步，放松自在的不行。</p>
其实，很多人在演讲或者面试的时候，产生紧张这种情绪的原因，是恐惧，而恐惧的根源，是未知。</p>
不熟悉当前的环境、不熟悉你要讲的内容、不熟悉你讲话时该有的状态、不熟悉周围这些人。所以，你会恐惧，并因此导致紧张。</p>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既然不熟，那就搞熟。</p>
不能搞熟身边人？那就无视他们，把周围人当成萝卜白菜是常见的做法之一。</p>
“各位考官好，我是75号考生，今年28岁，身高180厘米，体重88公斤，辽省葫市人。我要朗诵的是大卫的《虚无之诗》。”</p>
没错，过完年高云的身高又涨了一厘米，他笔直挺拔地站在那，如松如柏，自我介绍的声音清晰而透亮，让全场人都精神一震。</p>
“高云，是他吧？”</p>
几位考官居然毫不避讳地议论起来，有一位女考官还走到摄像机前，通过镜头看了两眼，盯着高云走回作为，严肃道：“不太上相，比镜头里帅些。”</p>
“咳咳。”</p>
王进松轻咳示意同事收声，虽然对高云点点头：“开始吧。”</p>
《虚无之诗》的作者大卫，是个中国人，本名魏峰。</p>
整首现代诗很小众，知道的人不多，它所表现的内容是比较晦涩复杂的，像诗名一样基调偏有寡淡而玄虚，些朗诵起来也很有难度，不过这首诗很适合高云的嗓音，他也能领略到诗中的情感，效果很好，故此老徐定了这首。</p>
高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平复心绪，随即他默默地低下头来，一股物我两忘的境界的情绪淡淡的弥漫在心间。</p>
猛然间，他抬起了头，这一刻他仿佛跳出了红尘俗世，忧伤的打量着人间离合悲欢，略带低沉的声音从口中吐出。</p>
爱上了虚无，仿佛虚无是一件</p>
美好的事物</p>
通过河流也会爱上一滴水</p>
如此说来，我的爱是本真的，源头的，小的</p>
……</p>
一个人倘若过于锋利</p>
就会变成刀子</p>
自己把自己杀死</p>
“……”</p>
高云将朗诵的节奏把握的极妙，该舒缓舒缓，该紧促紧促，磁性的嗓音偶尔夹杂几个很有魅力的气音。</p>
出尘世羁绊，入虚无如风。</p>
这更多地存在于我们的感觉中，超然的、纯粹而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它多了一层梦幻的东西，或许叫做虚无。</p>
魏峰的文字，让灵魂如雨一般落入海中，却不溅起丝毫波澜，像一颗心落入虚无。外不受物欲之诱惑，内不存情虑之激扰。</p>
木叶尽绽，盈即是虚</p>
小就是满</p>
所以我才会爱上</p>
更小的人间</p>
虚无之境中，心底的黑暗与欲望成为孤独的祭品而无从释放，一颗已经被杀死的心因着中部重复、简单的旋律钝钝地疼。我有孤独的一面，造就美与永恒。</p>
“……”</p>
考官们第一次没有叫停，让高云朗诵完了整首诗，哪怕是见多识广的他们，也着实被这首诗惊艳到了。</p>
在场的众人仿佛化身为这首诗的作者大卫，降临在他创作这首诗的一刹那，触摸他的思想和灵魂，从而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官体验。</p>
“我有孤独的一面，虚弱的一面”</p>
“因为爱上了人类”</p>
“我把自己抛在了一边”</p>
当诗中的最后一个字从高云嘴中轻声吐出，现场没有响起掌声，反而非常安静，众多考生不敢说话，只得用眼神交流。</p>
“差距，差距啊！”</p>
几个考官默默点头，在本上记录着什么，蒋进松开口道：“再来一首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