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厉自然是高兴,以至于高兴得几乎忘了危险的存在。
当御菟那一掌拍到奢厉的后脖梗时,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力量好像破土而出的种子般,瞬间蔓延到了全身。
周身仿佛是一个空空的罐子,而那枚龙须的取出,像是开了水流的闸门。水流瞬间涌进,哗得奢厉有些难以适应。
与此同时,梼杌那疯狂的利爪便这样肆无忌惮地袭来。
然后这次,奢厉为了让御菟有更充分的时间来给他取须,故意僵持的时间长一些,眼看着梼杌的爪子就要抓到了他的后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御菟正好将那枚龙须取在指尖。
奢厉硬着头皮准备躲闪,心想此回定然被击中了。
然而梼杌那一掌却不偏不倚地悬停在他的脑后。
接着,便听到梼杌一声怒吼,发出沉闷而又狂暴的哀嚎。
原来,御菟趁机将这枚龙须刺进了梼杌的手掌之中。
这一刺不要紧,梼杌变得比先前更加疯狂,奢厉和御菟都明显地感觉到,这回的梼杌不是刚才的梼杌。
是的,这一刺之后,梼杌竟然开始说话了,而且动作也不像先前那样僵硬了。尽管头上依然套着药臼,尽管说的什么依然含混不清,但是,奢厉和御菟都深深地知道,这个兽,才是真正的梼杌。
从药臼里爬出的忘念虫恰好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梼杌醒了。
看来刚才的确是忘念虫操纵着梼杌无疑了。
奢厉此时无心揣摩御菟将龙须刺入掌心之举到底是自作聪明还是后悔莫及,因为他比刚才想逃出来的心情迫切一万倍。
然而梼杌却并没有再攻击他们的意思。
那梼杌挣扎了几下,竟然静静地坐了下来。
他伸着手探触着周围的空间,忠恕鱼不失时机地爬到梼杌头顶上,指挥着梼杌的行动,忘念虫则站在梼杌肩上,死死盯住奢厉和御菟的动作。
奢厉和御菟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奢厉开始回忆久违的打开宿脉的感觉。
他记得当时只有一种依稀的感觉,便是感觉头顶着天,脚踩着地,天地间只有他一只兽的独特体验。然而现在如此漆黑又禁闭的环境之中,无法感受天的形状,地又看不清楚,故而只能凭想象了。好在他还能回忆起刚才宿脉涌入体内的那种爽快感,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这种感觉往头脑里提升。
那边,梼杌竟然安静了许多,他听从着忠恕鱼的调遣,拿一只手指伸到脖子下,慢慢地向药臼与头部的嵌套合处捅去,试图缓缓地将头从里面拨出。
整个铁笼的地牢笼罩着一股奇特的气氛,如果说刚才的生死追逐是一场剧烈的喘息的话,那么这时的各自整理,便是均匀的调息。
谁也没有伤害谁的打算,然而谁都有可能在瞬间出手向对方造成伤害。
御菟见状,竟然跑上前去,跳到梼杌肩上,和忠恕鱼一起,帮梼杌一起用力,拔起了药臼。
梼杌知道御菟来到近前,竟然也没有起杀心或者歹意,任凭她帮着自己使劲。
一种奇怪的默契。
梼杌终究没有能成功地将头从药臼里拨出,他深深地叹一口气,在忠恕鱼的调遣下,继续下一个方案。
只见梼杌将指尖置于眼前,试图拿指尖将药臼捅开一个窟窿,以使视线暂时恢复。
看来他决意采用迂回战术了。
然而此举却遭到了御菟的反对,她拿着药杵迅速拨开了梼杌的手指。
梼杌看来是真的不想和她计较,将御菟拨至一边,继续拿手指向药臼上捅去。
御菟不依不饶地阻止着。
忠恕鱼于是冲过去阻止御菟,忘念虫也扑了过去,和御菟扭打在一起。
奢厉见了,想冲上去帮忙,却被御菟喊停了,说道,你快用雷灵刺他!
奢厉心下更是着急,可是此时一急,就是感受不到宿脉如何运用,只得在一边干着急。
正在这时,奢厉见到笼外一个黑影一闪。
没错,他定睛一看,那个黑影竟然是鬼蜮。
鬼蜮看到奢厉看见了她,没有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声张。
看来这鬼蜮在外面观看很久了,就是一直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