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蒙古出征多有工匠随行,他们之中有许多能工巧匠,尤其是从波斯、大食等国带回的色目工匠对冶铁和兵器的锻造及治水、筑城有独特的方法,可以为我们所用。朕想选拔一批能工进入匠作监,余者可拨付军器坊或是充实到各部服役。”
“至于余者大部分青壮可以编入原有的或新建几个工程师和都水军兴修两淮水利,疏通通往汴梁的运河。老弱则遣到各处官庄屯田,以赎其罪。”
“陛下所言极是,正可人尽其用,物尽其才。又可减少国费开支,使百姓免于徭役,还能造福于民。臣会尽快会同兵部和工部同僚办妥此事。”王应麟点头称是道。他十分清楚让这些俘虏服劳役是十分合算的,只要供给衣食,不需要发放军饷,就能够承担起繁重和艰苦的筑城疏浚任务。还可减少朝廷征调夫役的时间和人数,使百姓可以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生产,赢得民心又不必承担什么道义上的责难,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接下来,王应麟又禀告了各地州军的组建情况,基本上按照此前商定的议案进行,每个州组建一个师,人数按照前重后轻的原则布置,及沿边州府和军事重镇的战兵人数较多,甚至到达满编,靠近腹里及人口较少和治安优劣则予实际情况酌情增减。且兵力也并非皆驻扎在州治,而是分散在所属县乡,以加强基础政权的武装力量。
实际上这种安排依然延续了前朝制度,类似于从前的边军与禁军的关系,少量边军被用来维持境内治安和应对小规模的战事冲突,并且警戒敌军各部大部队的动向,在大规模战争爆发前,为禁军的到来争取时间。同时这种制度也延续了太祖赵匡胤‘以天下厢军制约禁军’的思想,一旦禁军谋反,可以调度各地厢军赴京勤王,平息动乱;而厢军若是占地割据,则可以调动禁军出征镇压,以此来相互制约天下武装。
但是赵昺的安排又有不同,实际上当前宋军的武装力量是由禁军、厢军和乡兵和御前护军组成。御前护军取代了前朝三衙禁军的地位,负责保护京畿和宫城安全,随皇帝御驾亲征,并作为战略预备队使用,同时以此作为平衡和压制禁军的力量;而禁军则是作为大宋最主要的武装力量,负责保卫国家安全,抵御外族入侵的任务,分别驻扎在军事要地,而非皆是京畿周边地区,在发生大规模战争时接受朝廷的征调参与作战,地位更类似于现代的战区。
厢军的作战范围则更多的是在自身所属州县,作为维护当地治安的主要武装力量不能跨境作战,受到枢密院和地方路府双重领导,当经济上与地方分开,以免出现军政相互勾结形成割据力量。而当战争爆发时,他们要接受朝廷任命的战区镇抚使指挥参与作战,作用类似于现代的保安部队。乡兵则是兵民结合的产物,平日从事生产,战事接受征调,承担运输和看押任务,必要时也要参与直接作战。
这种军事体系之下,各个武装力量之间形成制衡,自然是有利有弊。利的方面,在于各地军队的发展,可以以更加符合当地军事需求,以及社会和经济发展情况,来进行相应的军事发展。但与此同时,在面对大规模作战时,往往需要从各地调集军队参战。而因为各地驻军往往在战术和装备上都有所差别,所以给指挥和后勤都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这种军事体系同样还是会受到文官的制约,可以说是赵昺为应对出现军事割据做出的制衡措施之一。在应对大规范战争时,虽然这些文官往往不会像从前文官那样,对军队的具体事项进行干涉。但是在后勤,以及战略部署等方面,却需要他们来运筹帷幄。若统兵武将有军阀化的倾向,则可以切断他们的后勤补给,并通过战略性布置对其有针对的进行调动,到达瓦解其割据的企图,文官的作用就越加凸显出来了。
“伯厚,若是当前停止北伐,汝以为朝野会有何反应?”在结束北伐上,赵昺虽然在暗自布置善后事宜,但是尚处于保密状态,并没有通报给朝廷,只限于身边的几个亲信知道。而这等大事终归绕不过朝廷,尤其是几位重臣,所以他进行试探道。
“陛下,臣以为……”对于皇帝突然提出这个问题,王应麟有些发懵。当前宋军连战连捷,收复大片失地,歼灭大量蒙元有生力量,再向前一步就能实现大宋历代皇帝收复故都的宏愿,且参战各部士气正高,求战愿望强烈,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起码在普通人看来是这样。若是戛然而止停止北伐,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的,而他也一时弄不清楚小皇帝的意思,一时不知当如何作答。
“伯厚,此是咱们君臣之间私下之言,无需有什么担心,尽可畅言!”赵昺看其眼神闪烁,似在琢磨圣意,但他明白尽管其远在前线,但一定与朝中有联系,不会对那边的声音一无所知的,为打消其顾虑笑笑道。
“陛下,如此臣就放肆了。”王应麟沉思片刻拱手施礼道,“此时结束北伐,臣以为朝廷上下皆会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