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知府言重了,保护陛下乃是职责所在。”倪亮急忙还礼,想想又道,“蔡兄放心,只要洒家一息尚存,就不会让歹人近得陛下身旁。”
“如此就拜托了!”蔡乔再施礼道。
“陛下,叠山先生的家眷和行李皆已上船!”这时郑永过来禀告道。
“陛下保重,属下退下了!”看着船队已尽队尾,蔡乔知道自己该下船了,可心中似有话还未说完,哽咽着深施一礼道。
“保重,来日我们君臣京城再会!”赵昺将其扶起,紧紧握住其的手动情地道。
蔡乔洒泪下船,看着御舟收起舷梯,提起铁锚,在众水手们的号子声中以长篙将船撑离码头。而后在鼓声中桨手齐齐摇动桨橹,御舟缓缓驶离岸边,进入江中水道。
“陛下保重,一路顺风……”蔡乔望着升起的船帆,再也难以抑制情绪,扑身跪倒,涕泣横流地吼道。
“陛下保重!”跟随送行的一众人等,这时也才明白过来,谢枋得上的是御舟,刚刚与知府叙话的乃是当朝圣上,也赶紧跟着跪伏于地,对御舟行礼。
“万岁、万岁、万万岁!”码头上的一色人等见状也醒过味儿来了,这是陛下凯旋还朝的船队,靠岸的乃是的御舟,纷纷跪倒向船上行礼,高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中,御舟并入船队,升起满帆,赵昺在甲板向岸上的官员百姓招手告别,王应麟和谢枋得等人向岸上深深施礼。
“拿酒来!”船渐渐远离城池,赵昺远望城西的一座小山道,“那里葬的是当年随朕攻取鄂州阵亡的将士们,朕不能上岸祭拜,只能遥遥相祭了。”
“立正!”
“敬礼!”
舟上官兵在倪亮的口令声中,集于甲板之上,向陵山方向抬手行礼,御舟上升起皇旗,军旗降半致哀,火炮空放。隆隆的炮声中,赵昺将坛中的酒缓缓倾倒江中,口中吟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众军在皇帝的感染之下,传唱千年的古老军歌在御舟上唱响,很快周边的战船上也应声跟唱,转瞬间传播整个船队,悲怆的歌声响彻江面,盖过了滔滔江水声,回荡在大江之上久久不息……
“陛下,鄂州城已经看不见了,叠山先生还在候着。”随着船队的远去,雄伟的鄂州城渐渐隐没在地平线之下,皇帝依然伫立在甲板之上遥望远方,王德近前轻声道。
“哦,朕是又出神了!”赵昺似梦中醒来一般,抬手抹去眼角的两滴残泪,苦笑着道。
“陛下勿要伤感了!”王德轻叹口气道。
“唉,我们自琼州至江南,一路上刀山火海,拼死厮杀,多少人倒在了途中,战死在沙场。而今北伐一战,又有数万官兵血洒疆场,朕觉得愧对他们的家人。”赵昺叹道,他尽管征战多年,见惯了尸山血海,可心依然硬不起来。
“众军为国为民战殒,乃是大义,死的其所。他们若在天有灵,知陛下仍对他们感念不忘,也会佑我大宋的。”谢枋得上前劝解道。
“是啊,我大宋万里江山乃是万千战士与血肉和牺牲换来的,我们不应忘记!”赵昺言道。
“陛下仁德,乃我大宋之福!”王应麟也在旁感叹道。
“呵呵,你们就不必吹捧朕了!”赵昺苦笑着摆摆手,转而道,“叠山先生在湖广任上两年,将湖广治理的井井有条,功劳甚重。此次去职回京,可有什么想法?”
“臣微末功劳,不值一提,无论致仕还乡,还是另有任用,一切愿听从陛下安排!”谢枋得躬身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