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早去早归,卑职还在此迎候殿下平安归来!”守将施礼道。
“呵呵,借你吉言,出的门去还能回来!”脱欢打马出城,绕过羊马墙,过了吊桥,出了大都城。吩咐手下赶紧张开旗帜,竖起代表大汗的大纛。
“城下又多了不少尸体,看来城中南朝探子十分猖獗啊!”李思衍扭脸对脱欢道。
“左丞怎生如此天真啊?城中若有如此多的探子,恐怕早就袭城夺门了!”脱欢确是一副看白痴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其道。他其实也早已看到城墙外的尸体,城门处还只是零星可见,而远处则是成片成堆,而护城河两岸水流稍缓处也有浮尸随着水流沉浮,身上插着羽箭,显然是被城上发箭射死的。
“哦,那这些人非是南朝探子,为何冒死缒城呢?”李思衍不解地道。
“那些都是在城中活不下去的人,以其在城中等死,还不如冒险缒城逃走寻条活路!”脱欢言道。
“活不下去了?现在虽然城池被围,可朝廷也设法赈济,给予钱粮过活,虽不能如前那般舒适,却也不至于难以过活吧!”李思衍皱皱眉不相信地道。
“看来左丞的官做的大了,高高在上对民情是丝毫不知。”脱欢揶揄道,“当初南军围城,朝廷下令将周边百姓尽数迁入城中,以充实守城力量。可几十万人涌入城中,他们无依无靠,上无片瓦,有的尚能寄居佛寺道观,更多的人只能露宿街边。你可以到外城去看看,坊间到处是几根树枝撑起的窝棚,一家人只能挤在其中躲避风雨。”
“朝廷是下令予以赈济,青壮每日给粮一升,老弱妇孺给粮半升,但官吏层层克扣,即便是掺了沙子的陈粮也不及半数。甚至有些人连这点儿活命粮也不是天天都能领到,三五日能有一次就不错了。他们怎么活?卖儿卖女,自卖为奴,最后没有办法的只能设法逃出城去了!”
“这些贪官污吏皆应杀,他们如此岂不是自乱阵脚吗!”李思衍听了极为震惊地道。
“呵呵!”脱欢冷笑两声道,“城中有多少粮食,想必左丞比我们都清楚,而南军围城到何时,谁也不知道。难道左丞家就没有囤积着千石粮食,以备不需,而这些粮食又怎么来的?当下城中粮商早就关门歇业,不再卖粮,他们还不是从那些贪官手中私下买来的。”
“唉……”李思衍怔了下,无从反驳,只能老脸一红叹口气。
朝廷在围城之前就实施粮食管制,不准出售粮食,皆由朝廷统一调配。他们虽说可以优先得到,但谁也不知道仗会打到什么时候,都设法私下里囤积粮食,他清楚城中的官宦权贵只怕家中皆屯有大量的粮食。自家同样如此,至于来路如何,他即便不清楚细节,也明白不是正道所得,却也只装作不知。若深究此事,他算不得主犯,也有收赃之责。
“此等事情左丞权当不知,可有一事左丞定然早就知道!”脱欢又说道。
“官吏贪墨百姓粮食的事情,我的确不知,殿下所言又是何事?”李思衍问道。
“朝中有人上书大汗要杀尽城中汉人一事,想必左丞是知道的吧!”脱欢向其探探身子轻声道。
“这……这等机密之事难道也泄露了!”李思衍惊道。
这个事情,他的确知道,可此事只有几位重臣知道。其言称当前南朝围城,城中居住着大量的汉人,其中不乏有在攻灭江南时掳掠的南朝皇室宗亲和臣僚,还有大量的儒者士子及百匠、僧道、乐伎伶人。此外,朝中还有大量的降官,北迁的百姓。
他们生活在大都日久,熟悉城中的情况,若是仍心念南朝,与城外的南军互通信息,甚至勾连起事。必然会危及城防安全,且又防不胜防,不如将这些汉人及城中北地汉人一并杀光,以绝后患。
此时太大,不仅牵扯甚众,且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动乱,所以对此事只有大汗和几个重臣知晓内情。而事情也被压下,并未付诸实施。可现在只有偶尔上朝充当门面的镇南王都知道了,让李思衍不由的不惊。
“哼,左丞还当机密之事呢,而今事情早在坊间里弄流传开来,他们惊慌之下纷纷寻机欲逃出城去,所以死的人也不免就增多了!”脱欢哼了声道,似乎在嘲笑其的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