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不会让你接待客人。只是爹似乎觉得,他们肯定要见你,让你在旁边等着。如果不见你就罢了,见你就让你出来。”李泰元道。
“是。”听了父亲的话,李咏琳也答应道。
三人随即走出自家院落向前厅走去。过了二门,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的小厮忙凑上来说道:“老爷,大少爷,三小姐,来的两个客人之一就是常山驸马萧涌之父萧卓;另外一人是正三品的武将,京卫指挥使之一。但这个武将没有透露身份,只说也是老爷的旧识,见过老爷与大少爷的。”
“他们可说了有何事?”李泰元问道。
“没有说,只是说来恭贺老爷的。”小厮回答。
这话不要说李泰元不会相信,就算是小厮也不信。这么晚了来拜访,只是恭贺,骗鬼呢。但萧卓和另外一人越是这样说,他们父子就越明白:过一会儿要和他们说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又走了一会儿来到前厅后门,李泰元与李行孝整理了一下衣冠,走进厅内绕过屏风,见到在满室烛光照耀下的二人,马上行礼道:“李泰元李咏琳见过指挥佥事萧大人,见过指挥使大人。”
“咱们是老相识了,安玄,你对我这么客气做什么。”萧卓笑道。不过并未站起来还礼,只是微微拱手。
“国法在先,不敢违背。”李泰元也笑着回应。
“罢了。安玄,我今晚来找你,有事要与你说,不过先不忙说事。”萧卓指着身旁的人对他继续说道:“安玄,你可还记得他?”
“这位指挥使大人,”李泰元仔细观察了几眼,见他大约三十来岁,瞎了左眼,刀鞘挂在左边而且方向与一般人不同,穿一身利落的短衣。
“请恕在下眼拙,不认得认识这位大人。”李泰元说道。他反复思索,都没从记忆中找出这人来,只能这样说道。
那人抬起头,正要说什么,可忽然听李行孝说道:“我想起来了,你不是那个,那个几年前在上海市舶司,曾在我家与萧叔合伙开的绸缎铺里当过护卫的人么!”
‘原来是他!’李行孝这么一说,李泰元也想起来了。他当年与萧卓合伙在上海市舶司开店,第二年听从上海回来的李行孝说起店铺里来了一个瞎了一只眼的人,当过海盗,原本所在船队的大当家与萧卓是旧识,就送到他们店铺。因是萧卓那边的人,李泰元不好说什么,同意留下做护卫。他当年年底去上海的时候确实见过一面。但他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了,这人虽然长得特殊,也不值得他记住,就忘了。后来听说这人走了。他怎么忽然变成了朝廷的大官?
他心里转过这么多念头,可嘴上丝毫没有停下。“行孝,怎能对指挥使大人这样无礼!”他马上呵斥了李行孝一句,又对那人行礼道:“犬子无礼,请大人恕罪!”
这人当然就是本是日本人身份还很高贵,现在担任百夷卫指挥使,被允熥赐名为朱恒实,曾经长期被叫做我来也的人。他建业七年跟随秦王朱尚炳在打赢伊吾之战后西征撒马尔罕城,打下来后其部许多人留在当地,比如小林喜二等;但他自己带领剩余兵马东返,并于去年秋天返回京城。允熥当然继续让他做百夷卫指挥使,招募世界各地的人当兵。
“不用多礼。”朱恒实说道:“我确实与你李家没多大交情,但是我不愿意对仆人透露身份,就说是你家的旧识。”
“我今日前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听说你们家前一阵子落了难,就来拜访一番,若是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到京城来找我。不过只有一次,我只会帮一次忙。”他语气很平淡的说道。
李泰元很不解的看着他。你就为了这个来我家一趟?不可能!李泰元当然不会相信。李行孝同样如此。
不过面上,他们十分客气的说道:“多谢指挥使大人。”
朱恒实答应一声,就对萧卓说道:“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去外面等你。”随即就要离开前厅。
“大人留步!屋内暖和,外面还冷些,不如留在屋里。”李泰元忙说道。
“这点儿寒风没什么。而且我留在屋里,萧卓也不好说事情。”留下这句话,朱恒实就走出了屋子。
“萧兄,他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等朱恒实离开这间屋子,李泰元马上问道。
“他说的话,就是他真实的意思。”萧卓说道:“他原是扶桑人,说话直来直去。因为当年你答应收留他的缘故,他觉得欠你情,就要帮你一次忙,还回来。”
“还有这样的事情?”李泰元十分惊讶,而且觉得哭笑不得。
“你可不要小看了他的许诺。他为人重信诺,只要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肯定会做到。而且他很受陛下宠信,自己也很有本事,从安南到伊吾履立功劳,如果不是因为身份特殊早就封爵了。我知道你们家这次渡过危难求得是谁,但那位与你们家的关系并不紧密,你们家将来或许还用得到朱恒实的许诺。”萧卓提醒道。
“多谢萧兄。”一听这话,李泰元忙将朱恒实记在心里。
“你也不必谢我,我不过是随口说几句话而已。”萧卓又笑道。
他们二人寒暄几句,萧卓表达了对李家渡过危难的恭贺,李泰元恭敬的接受了。之后他又问道:“萧兄,有话小弟就直说了。您特意从京城赶到苏州,应当不是来与小弟说这几句闲话的。敢为萧兄,有什么事来找小弟?”
“我也不是特意从京城赶到苏州。陛下派安王殿下巡抚南洋,命我随行,又命朱恒实带兵护卫。正好今日路过苏州,就来拜访一番。”萧卓道。
李泰元心道原来是路过苏州,大约因为知道我家这次渡过难关的缘故,又有旧交,就来恭贺一番。他心里松了口气,忙道:“萧兄今晚可要歇在小弟家中?据说安王殿下途径各地都不下船只略微停留。船上岂能有家里舒适。”
“不忙。”萧卓却又说道:“我虽然是路过苏州,但也确实有事要对你说。而且,这事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