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多不想看到我?”
“毕竟结婚了!”顿时惊呆,呸呸呸!我到底在说什么!“呵呵,刚才是口误,我是觉得害你这么痛,我很愧疚,没脸看你……”
鹤起嘴角上扬:“我很高兴你时刻记得自己已婚的身份。”
“……”
一下午无话。
傍晚时分,孙阿姨来给鹤起送饭,听说我在鹤起这边,把我的也顺道拿来了。
“你认识云姨?”
“认识啊,你爸爸找来的,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我。”
鹤起低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不知道云姨在爸爸那边工作多年,实际上是老宅那边的管家。”
“呵呵,好像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个孙阿姨哦不,是云姨,不是鹤起他爹随意找来的,我之前总麻烦她帮我干这干那的,应该对她更温柔更客气一些的!
干笑着喂鹤起吃完白粥,又跑到一边啃自己的排骨。
吃过饭护士来催我,下午的点滴还没挂,再不回去今天就挂不完了。
回到病房护士给挂上点滴就离开了,我找了面小镜子,盯着眉梢仔细瞧,始终没觉出哪里不同,其实之前什么样我也记不清了,只是我给鹤起喂饭的时候,鹤起笑着说,我的眉眼比之前温和多了,可能真的是温和了。
类似的评价听到次数最多的是在十六岁的夏天。在那个暑假,已经确定考入县重点高中之后,爸妈带我回黄疃镇给外公祝寿,顺便小住。爸爸离乡多年在外打拼,几年前把我和妈妈也接到县城,这次回老家多半意义上算是衣锦还乡。
爸妈把外公的寿宴张罗的很排场,受邀前来的宾客都夸我温顺有礼,一脸福相。
吉祥话说得最动听的是阿南的妈妈,她拉着妈妈的手一个劲儿的夸妈妈保养得宜,相夫教子持家样样精,连养的女儿都出落得白嫩嫩的。同样是上下翻飞的两片薄唇,曾吐出的话确实那般刻薄。
这个巧舌如簧的女人在与妈妈谈姻缘攀亲家的时候被阿南拉走了。
他们离开后,我摊开手掌,手心里窝着一枚略带锈迹的钥匙,这枚钥匙背后,引出的是第一次让我怦然心动的话。
宴会结束后,我悄悄来到镇委大院的一座闲置房间,房间里有很多空的储物箱,有一个上了锁,那把锁看起来也很陈旧。
我用钥匙打开,柜子里有一盘新鲜的草莓,颗颗饱满圆润,鲜艳欲滴。我拈起一颗塞进嘴里一咬,嘴角流出清爽的汁液。
比满房间草莓清香更让人觉得梦幻的是阿南压在盘子下面的字条:
——“小时候你最喜欢灰姑娘的故事,可在我眼中,你一直是最纯洁的公主。安易,欢迎回家。”
命运只让我在梦幻的气息里游荡了半年。
高一下学期,爸爸生意失败,捐了一些钱狼狈逃窜,只剩妈妈苦苦支撑。家里一时间欠债累累,连办公室里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实在搬不走的,也被债主们砸得稀巴烂出气。
妈妈把县城的房子卖掉,勉强将债务还的差不多,然后在郊区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来照顾我。
因为家里的变故,我的情绪受到了很大影响,上课都不知道老师嘴巴一张一合在讲的什么,夜里则会失眠,整夜整夜睡不早,气到极点,跑到楼道里学狼嚎,被宿管阿姨揪到楼下反省。期末考试的成绩惨不忍睹,学校建议我留级或转学,是妈妈顶着沧桑的老脸往学校塞了好多东西才换来校方答应再观察一段时间的准许。
经历过这些,多乐观的人也会失望,也会变冷漠。甜美的粉色经总不住灰尘的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