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道,“好玩儿。”
南清山向来少游人,今日人更少。
谢阮宁心情郁结,“我去钓会鱼。”说着起身,苏瑶正要跟着,谢阮宁摆摆手,“让我静静。”
山中有个水塘,离她住的地方并不远,只是山深林密,羊肠小路崎岖难行。她刚到山上时候闲极无聊四处乱转,无意间发现了这处水塘,青草茂盛绿树遮天,更难得的是人迹罕至,她想静一静的时候便独自来到这里,后来又让苏瑶撒了荷花放了几尾鱼。
远远看见一十七八岁少年躺在池边她专门放的藤椅上合目而眠,睡得十分安稳。
啧,如此偏的地方,这人如何寻来?
走进一看,才发现这少年生的疏朗清淡,内敛沉稳,似是十分疲倦,竟未听见她走来的细碎脚步声。
纠结了五秒钟,她俯下身子,“小友,让让,你占了我钓鱼的地儿了。”
那锦衣玉貌的少年沉沉醒来,一睁眼便看见面前一美人儿,樱唇欲动,眼波将流,纤纤素手举着柄油纸伞,伞面斜斜绘了枝桃花,正一脸淡然的看着自己。
听她叫他小友,觉得十分新鲜有趣,反应过来自己还躺着,略觉失态,他施施然起身,冷冷淡淡的嗯了声。
谢阮宁指了指藤椅,道,“小友,这是我专门钓鱼的地儿。”
那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歉意的拱手,“唐突。”
谢阮宁笑了下,“无妨。”说着收起伞,拿了钩杆,随意一甩到水中,自己拎了本书坐下来旁若无人的看。
那少年见她看的是本志怪书,好看的眼睛微微有点惊讶。
他闲时也翻几页这样的书,虽是无稽之谈,有些故事文笔具美,读着还颇有趣味,她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前阵子才看过的一本杂书。里面有句话颇合他现在心境。
那句话怎么形容山野忽然出现的美人儿呢。
好像是,意绪风流,使人忘倦。
他本来四处走走,没想到越走越远,越走越偏,不小心走到这地方来,累极恰巧看见池边有休憩的地方,一躺下便不留神睡了过去。
“你这样,是钓不到鱼的。”那少年面无表情的开口。
谢阮宁眼睛在书页上移动,头也没抬,“愿者上钩。”
那少年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旁边站了会儿,看着静静的池面发呆。
谢阮宁想,不知是谁家翩翩少年郎,迷路至此。
夏日易变天,没一会儿,风起云涌,竟然点点滴起雨来。
谢阮宁放下书,撑起了伞,“小友,要不要躲躲雨。”
那少年看了看她,依旧面无表情,“多谢。”并没有过来的意思。
雨丝飘忽,绵绵细细,并不大。谢阮宁想阿瑶一会便会来寻自己,于是坐的稳如泰山。
那少年衣衫渐渐被雨打湿,他不得不皱眉用袖子遮在头顶。
谢阮宁起身,在池边摘了朵荷叶,款款走过去递他。那少年看了看,接过来,举在头顶,别扭的说了句,“多谢。”
谢阮宁走的离他远了几步,静静的看雨打荷叶。
好一会儿,她轻笑了下,“蛙立池边,双目茫然。”
那少年反应了下,才意识到这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是在取笑他。
脑子略一思索,他沉声道,“有生冒雨赶路,薄暮入歧途,深山苍莽。游目四视,闻树后隐有吼声。伫足窥之,有一夜叉,牙森列戟,目闪双灯,爪劈生鹿而食。惊散魂魄,急欲奔下,然夜叉已见之,生大惧,腿不能行。夜叉不能言,扯一蒲叶递生,哦哦似语,‘避雨乎?’”
谢阮宁噗嗤笑出来,没想到这少年看上去老成沉稳,信口胡诌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小友,你可怕夜叉?”
那少年淡淡道,“家家都有夜叉。”
谢阮宁微笑,“你知道的挺多。怎么称呼?”
那少年想了想,道,“乔苏。从夭从高为乔,南楚之闲曰苏。”
两人正说着,苏瑶匆匆忙忙赶过来,看见自家主子,忙松了一口气道,“幸好带着伞。大公子二公子并小姐到了。”
看了看乔苏,她疑惑的眼神似询问,这谁啊?
谢阮宁微微一笑,将手中伞递了乔苏,“快回罢。小心薄暮见夜叉。”
乔苏犹疑了下,将伞接过来,看了看,道,“如何还你?”
谢阮宁摇头,“不必了。”,说着抬脚就走。
那少年坚持道,“我不欠人的。”
“说着这条路走,见一院茅屋,就可寻见我。”
那少年点点头,“多谢。”
回去路上苏瑶道,“吴淑媛也来了。”
谢阮宁顿了顿,揉揉眉心,“夜叉一样,真是怕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