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旧事。
死的那个人是文国公家嫡长孙,金尊玉贵捧在手心里的人,杀人的却不是秦涩,而是言御雪。文国公是贵妃母家,彼时贵妃在后宫极为受宠,几乎可以和皇后分庭抗礼,若是言御雪杀了人,那整个言王府都承受不住暴怒之下的文国公。
于是,秦涩顶了罪。
彼时自己尚且羽翼未丰,又是众目睽睽之下,除了认罪别无他法,左右不会丢了性命,那便什么都好说,可不,两年就回来了。
秦涩看着杯中清冽的酒液,嗤笑一声,“不过两年光景,他们翻不出浪花来。”
“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两年呢?若是五年、十年、若是你小子一辈子就只能窝在雷霆崖出不来了呢?万一你就、你就、你就死在那里了呢?!”
今夜的言三爷,明显有些黏糊糊的,揪着秦涩不放,说话都快大舌头了,咬字却清晰。院中下人都被他遣去休息了,也就几个心腹暗卫在远处守着,心下没了防备,便愈发地难缠。
秦涩任由他闹腾,自顾自抿着酒。
言府三爷酒量是出了名的好,这半坛子清冽的梨花酿还醉不了他,不过是借着些酒意发泄一下心中积郁罢了,怂包!秦涩抽了抽嘴角,装了醉才敢说真心话。
握着衣领子的手突然一怔,拉扯之间领子被扯开,方才来路上刻意遮了一下的痕迹暴露无遗,本就只有一两分醉意的言御雪盯着那排格外明显的牙印怔怔出神……啧,咬得挺狠,都见血了……也不知道是哪只小野猫……不对!神思瞬间回笼,这家伙……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那手一怔间,秦涩便已明了,本也没费心掩盖,这会儿被瞧见倒也无所谓,左右也是迟早的事。他笑着摇了摇头,是一种很温暖的笑意,格外少见。
说的话也有些词不达意,并未回答言御雪的问题,“若是当年不救你,言王府必然祸及满门。那丫头最是不受宠,显然更不会有人费心保她,左右也是要保,便从根源上保了,如此,她也不算无门的孤女,这言王府的荫蔽,虽说少地几乎不计,但……这名头,也是有些用处。”
格外实在的回答。
十三殿下从未如此说过大实话。
……
满腔愧疚与感动,憋了两年的肺腑之言,就像是那炉火中烧得正红的银骨炭突然被一瓢子数九寒冬里的冰水瞬间破灭,滋滋冒着呛人的烟……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口中梨花酿都涩人得很,半点醇香都不复,言老三舔了舔后牙槽,瞠目结舌看着眼前温柔地很是陌生的秦涩,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千言万语蹦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