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尾悠悠晃着的玉佩,方才还在少女腰间。
竟是……软剑?
这个被人群嘲了这么久的王府嫡女,竟然在腰间随时藏着一把软剑?陈圆圆的脸色不太好看,这隆阳城,哪有这么不懂礼数的人?竟然佩剑出席生辰宴……
王若水微微蹙了眉,这丫头……藏拙了么?还藏得如此之深,饶是自己自认为识人,却也半点不曾发觉。再看那剑身潋滟,如水般光滑流转,方才环在腰间却丝毫不引人注目,竟是一个人都没有发现,瞧着就是一条银白色的有些奢侈味道的普通腰带,低调得很,倒是有点像这个丫头。
言笙没有管身后那些或惊讶、或臆测、或不以为意的窃窃私语,只低头将软剑扣上了浮生的腰间,才抬了眼看他,“有些话,可能在隆阳城的主子们听来,有些太过于大逆不道,但我还是要说,也只说一遍,你且听好了。”
那剑再次恢复了普普通通的银白,王若水眼底的目光一颤,再一次落在言笙背上的目光,就不只是惊讶了,甚至多了几分……惊恐。
也许旁人不懂,她却知道,是内力。
言笙带着那把剑,不仅仅只是寻常小姐会点儿拳脚功夫一般,她是真的会武……平日里将内力控制的谁都发现不了,运用的时候也只作用于那把长剑而不曾溢出半分,如此收发自如,只能说已然内力浑厚、深谙此道。
言笙……么?
难怪能得了那一位的青睐。
众人心思各异,言笙却只郎朗开口,淡然又笃定,“我将你带在身边,没有把你当作下人,你可以吃这桌上但凡我能吃的任何东西,你不必亦步亦趋走在我身后,你可以站在我身旁,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大声反驳,你叫浮生,你姓言,是言王府的浮生,不是下人。更不是乞丐。”
“他本来就是乞丐!本小姐亲眼看到的!”那姑娘还沉浸在言笙抽剑的那一幕里,这会儿听了,瞬间回神,出口反驳,本来就是乞丐,为什么不让人说?
“我之前一个人,但凡受点委屈也不大介意,因为长辈教导,这人被狗咬了,难道还能咬回去么?更何况,我脑子也不好记不住太多东西,所以,自然不会让不愉快地记忆占据了脑子里太多的地方。只是,我这人护短惯了,便是有只狗咬了我的小呆,我也是要咬回去的。”
“你说谁是狗呢!”纵使没人理她,她也听一句,驳一句,对号入座地快准狠,还有小呆又是谁?
言笙没睬她,只依旧仰面看浮生,“这柄剑,给你。我给你使用它的权利。往后若是街头遇到曾经揍你的人,你大可以砍回去,纵使闹出了人命,我也与你同担。”
浮生容色不变,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琥珀色的瞳孔,瑰丽而惑人。
你叫浮生,十四岁。
你姓言。你不是下人,更不是乞丐。
我与你同担。
如果这一生,之前所有的不公与黑暗,都只是为了遇见她,那么,他想,他愿意感谢上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