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包裹,有些沉。
这是第几回了,她同自己说,若是遇到之前的那群乞丐,揍回去就成。她还说,这柄剑,我给你使用它的权利,纵使闹出了人命,我也与你同担。
做人随从,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但想来,应该是同她救下自己的那天说的话一般无二,那一日,她说,“跟我走,我生,你生,我死,你得先死”。就该是这样的。
所以他除了睡觉、吃饭,全部用来练武,只为了有朝一日称为她的剑、她的戟、她的……盾。
她给与了他名字,他便给她自己能够给予的,也是唯一拥有的……这条命。
可如今,似乎愈发地不是这般。
他越来越……像个人。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他之前从未想过,原本以为之后也不会想。活着而已,哪有那么多喜不喜欢,可她总问他,喜欢么?
如今,他甚至被告知,若是你喜欢,你可以单独上街,去酒楼,去买绿豆糕。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就像是胸膛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满满的,再也盛不下,一定要找个宣泄口,于是,眼眶里,便有些东西,溢了出来。
他笑,隔着斗篷,低声应着,“好……”
他想,他还是要给她,自己能够给予的一切——他的生命。
果然,他还是想要成为她的剑、她的戟、她的盾。
“二小姐……”院外,传来怯弱地、带着点熟悉的声音,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打扰了他们似的,连声音都不敢大了去。
言笙有些意外,回头,看着端着托盘的秋姨娘,明明丫鬟就在身后,她却自己端着那托盘,脚下是厚底高跟绣花鞋,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言笙同莲点点头,莲立刻迎了上去,她却分外客气地摆手,“妾身来就成,姑娘顾着二小姐就成……”
纵使对着她身旁的丫鬟,也如此客气地有些过分,竟还用了姑娘这称呼,瞧给莲吓得,下意识转身朝言笙看去,表情纠结得很,似乎实在不知道是该应了,还是不该应。
“你让丫鬟送来就成,怎地还亲自过来了。”她也没有刻意地去客气与热络,只淡淡吩咐莲,“请秋姨娘进来吧。”说着,自顾自先进了屋子,这秋姨娘这般,若自己与她客气,怕是今日天都黑了也喝不上这燕窝。
府中人都唤一声秋夫人,可她从来都只称呼“姨娘”,没有讨厌、没有嫌弃、没有鄙夷,只用一种陌生人的不带半点情绪的模样,称呼她“秋姨娘”。
从小就是。
秋姨娘微微阖了眉眼,轻轻呼出胸臆间那团缠绵着出不来的气息,才抬头对着莲笑了笑,“那便烦劳姑娘带路了。”
连莲都觉得这气氛诡异了,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麻烦……”说着,带着人往里走,一边频频回头想要将那托盘接过来,秋姨娘却也坚决,看着绵软瑟缩,但端着托盘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无奈,莲只能任由她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