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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北京之旅(2 / 2)

孙贤看了看笑吟吟的依兴又看了看朱明,心说自己刚才嘴是他妈真欠,刚才和朱明还神侃要在哪儿置套三居室,这回改口说租都不成了,当下道:“启文在蝶萃华庭看好一处,正往这边赶呢,就快到了,唉,这首付还都交了,还不知道怎么供呢!”

“首付,你孙总下手挺快呢,你刚刚不是说要搬过去和老弟我当邻居嘛,我操,原来是消遣我!”朱明在一旁敲边鼓。

依兴如何听不出来这孙子在这哭穷,又给孙贤满上,端起了杯,“这点小钱对您孙总自然不算什么,您说我哪辈子能混到您这份上来,喝酒喝酒,”举杯就干。

孙贤听这俩人一喝一喝,知道他俩肯定是有备而来,今天怕是不能善终,心里苦笑,脸上还是那付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地下燕京八度的瓶子倒了一个,却滚倒了一排,倒像是个全中。依兴和朱明俩人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孙贤还真个场面上的人物,虽说是挡掉了几杯却也比俩人谁喝多都多,黝黑的脸上也渐渐成了猪肝色。

“小依,老弟,你放心,我孙贤俩大字摆桌上就值钱,哪个月不轻飘飘玩他佰八拾个同正笔记本,同正圈子里,永恒,万业,还是华天国际,还有同正的小汤,那个汤商,对就那个专员,,你随便打电话问问,你那十万块放心,我说句话,他们谁都能给你担保,我在这圈里口碑怎么样,你打个电话问问,对不对,朱总?”

说完两眼一台瞄了一眼朱明,“朱总公司这么大,还从我这拿本子呢,对不对?”

朱明眼里露出一丝嘲弄的神情,:“说的也是啊,要是我可就不敢给孙贤你老哥担保,你说万一有一天扎了票货人没了,我找谁去啊!再说圈子里好像也不是很多家都愿意跟你老哥做生意吧,拿那个雨林科贸,颐尔玛,啊?”

依兴看到孙贤脸色变又变,赶快出来拍马,:“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这个道理,孙总这个蓝田万思做的好,自然很多人看着不顺眼,不过弟弟相信凭孙总你这个人,没问题,就算是眼下有点沟沟坎坎,都能摆平,绝对没问题。”依兴发现自己果然是心机越来越重,想起来都好笑,但言语间还那么大义凛然,甚是真诚和信任。

孙贤这老江湖怎么可能着这小鬼的道,酒喝的再多也别想,不过这两句着实是听着舒坦,:“说的好,小依将来肯定有发展,功夫了得啊,呵呵,”

朱明也不知是想帮依兴帮到底,还是气不顺,深吸了口烟,吐了个圆圈,大大咧咧道:“老孙啊!你说咱们这些做分销,二代的一年能赚几个钱哪?”

孙贤也不知他葫芦卖的什么药,知道他道行肯定比依兴深多了,也怕他玩什么花招,:“还能赚几个辛苦钱呢?就咱们这盘子,体格,还赚什么钱,都喝汤了,来来来,尝尝这个鸭汤,很补的,哈哈......”

依兴也猜不透朱明到底要说什么,静观其变。

果然朱明打个哈哈,又说:“要我这盘子比你俩老哥大也大不了多少。”

孙贤倒也有自冶之明,:“怎么说你仕族也是二三十号人了,我这几个人哪比的起,又开我玩笑。”

朱明扭过头对着依兴说,:“我这一年下来怎么有个四十来万,但一除去费用,完!全完,就剩十几个了,你看看咱们孙总去年买的车,今年怎么的,嫌不好给卖了,打算换广本吧,这又要买房子,看来真是没少赚,我可要好好请教请教怎么赚的钱啊!现在渠道这么弱势,孙总依然玩的这么好,这么灵活,当真不易啊!几个月前被人坑了,十四台吧,对十四台IBM本子,依然不伤元气,也当真不易啊!”

依兴心里‘啊‘了一声,却也不露声色,他暗自感激朱明拿话点醒他,斜眼瞅了瞅孙贤,这老家伙果然沉下了脸,眉头微微凸起,显然是说道他心里痛处去了,“是啊,一年顶大个天也就赚个六七万,这一下子又赔里六七万,怎么摆平,谁能摆平?!,公司现在也就维持到边缘了,搞不好就黄铺他奶个腿的了,”刚才朱明说这番话无非是要不得点醒依兴。

正尴尬的时候,走过来个人。

依兴一看着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眼睛不大,身着风衣,好似风尘仆仆的赶过来,那定是张启文了。

“启文,怎么才来呀,快入座,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黄世仁,啊不是不是,依兴,英雄的依兴......”

依兴和朱明相视一笑,心想这老家伙居然这么失态,果然是被灌的不行了。黄世仁,奶奶的他还真敢说出口,服了,服了。依兴越想越好笑,笑的前仰后合。孙贤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喝多了,想什么没经大脑就说出来了,尴尬不已。

依兴在酒桌上还不停的夸启文如何如何漂亮,孙总如何如何有眼光,连番的敬酒,忙的不亦乐乎。

也不知地上燕京的空瓶堆了多少,反正周围原本熙熙熙攘攘的旁桌走的一个不剩,到后来孙贤抓着依兴的手,感叹不已,:“小依,你放心,来了就安心,好好在北京呆几天,赶明儿我让你嫂子抽空陪你到什么颐和园,王府井好好逛逛。款的事你不用担心,明天先给你凑上一半,你放心,就算我房子不买砸锅卖铁也先把你这笔钱还上,前几次给你电汇的单子也不知怎的银行就给退票了,不过你既然来了就放心,你看旁边还有朱总在那,我说话怎么能不算数,名声还要不要,以后还再不再圈子里混了,你放心,对不对?”

朱明在一旁却是清醒的很,依兴事后回想这老小子酒量还真是没底,怕是当年老周也不是对手。

朱明眼珠一转,当下拍了拍依兴肩膀,:“小依,你放心,孙总办事也是讲究人,说出来了,既然都说出来了,肯定能办哪,要不他在同正圈子里让我这么一宣传,以后还怎么混哪,啊!哈哈哈........”

依兴晃晃悠悠的进了卫生间,刚走到门口就哇哇大吐,苦水吐了一地,他洗了把脸,酒醒了大半。照了照镜子,对着镜子里的人嘲弄的笑了笑,“黄世仁,丫的傻逼........”

第五节冬雷阵阵

依兴也不记得当晚怎么去的野人宿舍,反正第二天起床时,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头开始阵痛,他隐隐想起昨晚躺在床上傻不拉叽的和野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淡。

“唉,你说爱情什么样的?”

“椭圆形的吧?”

“靠,没人管我,啊!”

“你烦不烦,一身酒气,老老实实睡觉,没看十几亿人民都忙着呢,谁管你。”

依兴洗了把脸,想想也好笑,自己还是头一次语无伦次,缠着别人问东问西。

这顿酒还真没白请,反正依兴还记得是自己掏的两张票子,第二天依兴跟着他们一个业务兼出纳去华厦银行汇了四万九,剩下的着慢慢磨吧。

依兴算了一下今儿是第五天了,走在路上,不时的觉得郁闷。抬头看看,天暗了,。厚厚一层由由远及近的飘过来,气势上也浩浩荡荡,此刻间将依兴的头顶封的严严实实,也不知是要下雪还是下雨。不管怎么说也先要回了一半款,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底了,公司那边这两天事也不少,大伟打过电话来说卖的奇差,根本走不动货,让原本是冰凉的心一下子冻成了冰块。

现在还不到和孙贤撕破脸皮的时候,毕竟人家也给你办了一半了,依兴路上合计着编个故事,就说自己就要去厂商了,那边正和厂商谈着呢,就快有结果了,北京蓝田万思这是最后一笔帐,收回来可以拍屁股走人了,这关系到自己前程,在路上想了又想,觉着这回万无一失了,嘿嘿一乐。

北京的首场雪在下午四点钟已经零零落落的飘了下来,当依兴垂着脑袋走出科城大厦时,雪已刮的凶猛了许多,呼啸一般的打在脸上,钻到衣领里,本就怕冷的他紧缩了脖子,低着头茫然的往公交车站赶去。

故事也是编的天衣无缝,好话也是说了无数,乞求般的语气,眼神也是奉献了许多,可惜结果就几个字:“没钱,再等等。”

公交车里有空调,依兴找了个二层靠窗的座位,充分感觉着车里车外的温差,在风雪里的行人其实奢求的不多,不过是温暖而已,可依兴目下心里却是极不舒服,狗日的另一半欠款还没着落,看能松得了这口气,放得下这颗心。不一会儿一对恋人坐到依兴的前排座,这并不重要,关键俩人旁若无人的忘情拥吻。

车窗外是茫茫的雪景,把本已是灰茫茫的天空,蹂躇的更加拥挤不堪。

车窗内是恋人的拥吻,抬头便瞅的一清二楚,想避开这尴尬都难。

闭上眼睛吧,耳朵里又传来滋滋啧啧的乱人心绪的声音,此刻依兴看到的是女人露出半边脸上的口水,感觉就像一只蟑螂在墙上缓缓的爬过,依兴再也忍不住了,径直走下了公车的二层。

因为野人住的地方太远,所以要倒西客站换乘另一趟车。车还没开到西客站,依兴就接到了野人电话:“兄弟,哥们今晚有事,可能先不回去了,噢,对了,你没521房门的钥匙,这下坏了,怎么办?”

“没事,晚上我再想办法,你放心吧,甭管我了。”

“那你成吗?”

“行,放心吧!”

依兴知道野人混在北京也没几个月,难处挺大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老给人家添麻烦了,于是轻轻挂了电话。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特6已然是到了终点,在售票员嘶哑的催促声中,依兴下了车。外面的风雪更猛了,打在脸上甚至有些痛的感觉。

依兴孤零零地站在等车的站台上,陪伴他的是灰暗的同样孤独的站台灯,任凭风雪再怎么光顾这位饱受斯磨的迷途者,此刻最冷的是他的心,冰冷的感觉从心脾直渗到骨髓。

片刻的光景仿佛在此刻已凝结,他想到的是苏婉的无情,自己的卑微和犹豫不决。家里暖暖的床啊,再乱再脏,再怎么简陋,家毕竟是家,家永远是家。眼镜在北京做了上门女婿是否也算是异乡人在京最好的归宿呢?

此刻他已深深体会了身在异地的艰难,他艰难的燃看了根烟,烟也是刚刚到嘴边就被风雪打湿了大片,难抽的气味呛得他一阵咳嗽。

远处的车灯,徐徐地移步过来,依兴不及多想,习惯地登上了741,他疾步登上了车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原来的去处,原来自己不只是要逃离风雪,还有就是比风雪更冷的孤独。

依兴在陶然亭站下了车,手表上的时间定格在9:44分,不远处传来一声响雷,随至而来的是一道闪光,依兴的心突地抽畜了一下,是冬雷,罕见的冬雷。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是汉乐府的《上邪》,难得依兴还记得这两句,这两句说的是借天地异象表白自己对爱情的忠贞。可依兴却没空去想什么忠贞,他自言自语,:“去吗?唉,去吧。”

站在521宿舍门口,依兴一口略黄的牙打着冷颤身子更是涩涩发抖,本就瘦弱的身子在走廊里拖出一道凄凉的长影。

后来的事情发生颇赋戏剧性,本想到服务台开个房间的依兴在摊开钱包时,看到自己的身份证,上面灰白的面孔好像在嘲弄自己的落破。他果断的抽出身份证。左右静静的无人,楼外不时的雷声轰轰做响。

老式的旧门锁给了依兴作贼的信心,虽说素日里还从未开过锁,钽时下却让他不得以冒险一试.

楼下的脚步声,踢踏的传来,由远及近,这时他的心神也由忐忑变为慌张,他甚至来不及想什么007中的经典镜头,猛的一用力,不灵,身份证从中间折弯。

“完了!”,依兴感到身后有人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苦笑着回头,心里默念可千万别是服务员,说不清楚还不给人扣下。

依兴先看到的是一头湿露的长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盯着自己,捷毛上还挂着水珠,他难看的苦笑了一下,心里正想着怎么开口。

“怎么,钥匙忘带了?”女孩的脸蛋红扑扑的,微笑起来有个酒窝,此刻却让依兴有了种温暖,提到嗓子眼的心肝脾肺肾都统统滚回了原处。

“没下楼找服务员吗?”女孩又问,

“没.......没在”,依兴支支吾吾,用手擦了把脸,其实是擦去额头上的冷汗,身子又不受控制的一阵哆嗦。

女孩盯了依兴半响,突然摊出一只手,“拿来”。

依兴傻傻的愣在那里,“拿什么?”傻兮兮的问了一句,依兴心里没底,心想难道是便衣女警,点子不会这么背吧!,手篡着有点折弯的身份证,颤颤惊惊的递了过去。

女孩动作麻利,依兴闪门口还没看清楚,人家已经把门别开了。

女孩顺手拉开了灯,屋子里由灰暗一下子变得光鲜起来,屋里晾衣绳上所搭的没洗的袜子,抹布和满地烟灰混合的晦味怪味扑鼻而来。

依兴踱进了屋子,尴尬的笑了笑,这个IT业的业务精英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以往一惯的精明也都没了影。

“真够乱的,你俩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呵,是啊,男人都这么乱惯了。”依兴还不忘把责任让男的都背上了。

“等等,我们俩?”

“你和沈博啊!”

依兴还要问什么,女孩却环顾了一周,起身:“那你这边没事了,我先走了,”说完将半折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来,你先坐一下,我给你沏杯茶。”

“不用了,我在隔壁516,我姓黄,黄纤,纤细的纤,”女孩巧笑了一下,“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我叫依兴,非常感谢!”

“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叫依兴,沈博同学,他打电话过来说要是看着你,就帮你把门打开。”

就在依恍然大悟的时候,女孩悄悄的走了。

依兴躺在床上,掏出手机一看有四个未接来电,都是野人打来的,赶忙回过去。

“喂,依兴,你在哪儿呢?急死我了,这么半天也不回电。”

“在宿舍里躺着呢!”

“宿舍,门开了吗?”

“你老哥都安排好了,还装蒜。”

“啊,黄纤那丫头片子帮的忙吧,好说,好说,我正往回赶呢,这么大的雪,兄弟合计你能猫哪去呀,这片你又不熟,等我二十分钟,我就到了.....”

依兴斜躺在床上,燃了根白沙,望着窗外茫茫的大雪,心里却流着一股暖流........

鹤舞白沙,我心飞翔(广告词,我最喜欢)

第六节朋友不是讲讲而已

北京第一场雪的清晨,四周的空气如同冷凝般令人难以忍受,公交车以比蜗牛还慢的速度在眼前缭乱的通行线上爬行,有的绿化带已然是黑白灰三种颜色交替,却独独不见绿色。

在依兴的眼里就像一棵棵被砍下的圣诞树被染上了脏兮兮的雪,然后被插回了树坑里。

公交车的前排座有对俄罗斯夫妇,用依兴听不懂的语言飞速的交谈着,言语里透着愉快的调子,依兴听了只能苦笑,当爬行的特6路经过不知名的公园,两旁被秋天雕琢的高高的树被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冷冷的秋风吹过蜡黄的叶子,烈烈作响,依兴瞅见一片叶子托着嫩白的雪以一种难度极高的跳水姿势,飘然而下,依兴感叹了一句,“这便是叶子的归属吧,”他还记得老周临走时的感叹,“人生如萍,飘浮不定,”是啊,管他妈的如萍如影,钱不回来便是无论如何也不回沈阳。

他昨天才给老大打的电话,说北京这边事有点毗漏,不过可以摆平,钱肯定是要回来才能回去,老大那边也没责怪依兴不告而别,只是简单叮嘱注意安全,事情一了马上赶回来,依兴也有点心慌,料定是沈阳那边又出什么岔头了,心里也是烦躁的很。

上午十点十一分,蓝田万思的写字间里,依兴硬着头皮又开始口水战了。

“孙总,我今个必须回去,票我都让同学带买了,同正那边老总只是有个议项,很多事都没谈定哪,这机会难得啊,小弟前程就在您手里,无论如何帮小弟一把,您看我这趟出差的费用都得自理,根本就没法开口报销......”

“孙总,您在圈子里的口碑可不能不顾啊.......”

“孙总业务能力这么强,这点道理不会不明白吧,做分销就是七八个茶壶,五六个盖,来回倒嘛,像你说的,再从外地赊一票货过来,先帮小弟把这笔帐清了......”

您看,这么多买上门来的客户也不少吧,电话每天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吧,我什么时候坏过您事儿......

下午一点十五分,依兴长叹了口气,心绪难平的走下了楼,任他软硬兼施,孙贤也是眉头紧琐,左右而言他.一会儿说上票沈阳的货根本没出动,一会儿说财务不归他管,他只是帮别人经营,还有资方,一会儿说,等着上票被骗的货查出来就一切好办,仅正俩字,“没钱”,一付大义凛然,死活没钱的杨白劳嘴脸。

依兴也是没了主意,失意间给眼镜打了电话,约他出来聊聊在茶座的一个单间里,依兴和眼镜又一次碰面了。

他并没希望眼镜真的可以帮上多少忙,只是纯粹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胸中的郁闷,眼镜倒是的变了,四年的变化是以让你忘记很多东西,如今的眼镜不是当年的愤青,也不是张口闭口满嘴粗俗的技术。那略显苍白的脸上透着含蓄,笔挺的西装似乎在述说着无奈,唯一没变的两人的笑容,他们淡淡的眼神透露怀念。

依兴开口了,“你真的变了。”

“哦,哪儿变了?”

“说不上来,也许是气质上吧,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的大技术如今成了副总,兄弟真替你高兴,还记得咱们当年喝的烂醉如泥,搂着膀子在马路上大唱社会主义好吗?”

“哈哈,小依,你也变了。”

“我!”

“你变的成熟多了,看上去也人模狗样了,这几年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吃了不少苦吧!”

“唉,一言难尽,做了业务才一年多,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了太多,总感觉昔日的快乐是那么珍贵,如今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单纯了,业务催人老啊!圈子里变化快的我都跟不上趟了,整天被周遭锁碎的烦心事缠着。烦都烦死了,就等着放假,远游一番。”

“那你做业务为什么呢?”眼镜呷了口茶问道。

“说了你都不信,我当年为了别人一句话,就成了业务。”

“一句话?谁有这么大本事,让咱们小依乘乘成了业务?”

“不提了,”依兴皱了皱眉,显是不愿回忆那段故事。

“怎么了?对了,你来北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眼镜很清楚依兴遇到的问题。

依兴就把这向日来的经历大略讲给眼镜听,他一是说出来舒服些,二来也是隐隐希望眼镜能帮他出出主意。

眼镜点了颗香格里拉,并不急于打断依兴的叙述,一个人静静的靠在倚背后上,一支烟燃到了尽头,眼镜才睁开眼睛,对着依兴笑了笑。

“哈哈,那孙子是人大的啊?!当真是清华的猫,北大的狗,人大流氓满街走啊!哈,这笔钱你估计还能讨回来嘛?”

依兴想了一会儿道:“不太好说,就怕他拖着,我耗不起啊!”

“软的不行来硬的!”眼镜轻笑道。

“硬的,硬的我也试过,不顶用,名声,声誉,甚至公司经营,那边都不在乎。”依兴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神情也是甚是沮丧。

“小依,你今天找我来想干嘛?”眼镜两只眼睛紧盯着依兴,似乎要从他的眼神里看透他整个人。

依兴苦笑了一下:“你别多心,兄弟只是想找你聊聊,毕竟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了,再说我来北京一趟也不容易,以后再想常见面怕都很难,是吧?”言辞中却是无奈,:“当年小弟刚入行的时候,不是你老兄照顾,,我可能早就不在IT这行了....”

他还想往下说,眼镜一把握住他的手:“别说了,知道嘛,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依兴被他低沉的声音吓的一愣。

“还记得最后一次喝酒,我们怎么说的嘛?”

“记得,要是谁先出人投递,都要互相扶持。”

“好,那今天我虽不算出人投递,但你这点小事,我定可以帮你摆平。”眼镜眸子里透着精光,神情里却是依兴看不透的高深莫测。

“小依,当年你为了我的事与我一起撇了饭碗,我就把你当真朋友。”

淡淡的杭白菊落到肚子里却有滚烫的反应,暖暖的到了胃,到了心里,依兴真是十分庆幸,当年的朋友还记得自己,“大哥,这番心意我刻在心里,你还能记得我这个没出息的兄弟......”

眼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淡淡道:“朋友不是讲讲而已,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你放心吧,咱们讲点开心的,就说我在北影当跑龙套的事吧,一天赚个三四十块,哇靠,那边小姑娘漂亮极了,你看街边过来那个还算顺眼吧,在北影里得捂着脸走路.....”

“欧,真的......”

第七节搬师回朝

平安大街的一家酒吧里,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酒吧里灯光摇弋,飞旋的色彩可以让人疯狂,年轻的歌手熟练的弹着怀旧的歌曲,伴循着缕缕的烟丝,有人的叹息在这样的舞池里怎么有人会注意呢。

伴随着碰杯声,野人暴喝了一声:“好”,接着又肆意的打着口哨。

“阿兴,放松点,放松点,钱不是要回来了吗?可喜可贺,来,干。”

依兴一饮而尽。

“对嘛,这才像样,我就看不惯你平时酸了叭叽,愁眉苦脸的样子,要么就苦笑,哪儿像我们风liu倜傥的才子啊!对吧?”说完瞅了眼搂在怀里的姑娘,

那是野人的女朋友,短发,粉白的小脸在旋转的灯光下尤显出众。

依兴低头看看手中的半瓶喜力,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由得笑出声来,笑声混合着贝斯手的旋律,在混浊的烟雾里搅拌着,飘摇着。

昨天啊,昨天,有趣啊,有趣,依兴还在回味。眼镜带了三个小伙儿加上依兴五个人一早就堵在万思的门口,这种仗阵倒是给孙贤和启文来了个下马威。不一会儿,眼镜把依兴支了出去,依兴在走廊里静静的等着结果,他放心,绝对放心眼镜的手段,尽管他还在猜测,还在犹豫,不过半个钟头后的结果还是让他惊异,孙贤搭了个脑袋,答应晚上五点以前无论如何把款凑齐。这们的结果不能不说让依兴高兴,惊喜。眼镜临走时神秘兮兮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依啊,办事的手段很多种,有雷霆式的,像你这种软磨硬泡,遇见他那种人怕是很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别忘了。”说完领着人匆匆的走了,留下一头雾水的依兴自个愣神。

“半个点,搞定了,他妈的老子泡了八天,他半个点搞定了。”苦笑着摇摇头,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哩!.....

野人有付浑厚的嗓子,在平常练歌房里是绝计不会显出特色的,只有手中握一把老旧的吉他,才会现出他那特质的忧郁,就像英雄本色的小马哥,平常的小马哥再普通不过,但当他披上风衣的一刻便再不平常。

依兴还记得有一次在避风塘,那次是送大葱的远行,几个人都低沉无语时,野人搂着他的旧吉他,在午夜两点时忘情的嘶吼:

半个月亮珞珈那面爬上来。

又是一年三月樱花开

这一别将是三年还五载

明年花开你还来不来

我真想这一辈子坐在樱花树下

弹着我的破吉他

雪白的花瓣贴着脸颊飘落下

美丽的樱园我的家

蓝蓝的天空有朵朝北飞的云彩

燕子来自南方悄悄把春天捎来

绿色的春风吹开了今天的离别

你不经意离开

暖暖的阳光唤你梦中醒来

窗外的花才刚刚开

数年的日子早已凝结心上

像露珠儿花瓣上徘徊

熟悉的歌儿在这寂寞日子里再次在平台上回旋

唱歌的人已背着他的梦想

搬去了彩虹的那一边

终于向天空敞开你广阔的胸怀

用青春为大地调出自己的色彩

流浪的小孩感到疲惫的时候

樱花树下的家

盛开着等你回来

半个月亮珞珈那面爬上来

又是一年三月樱花开

这一别将是三年还五载

明年花开你已不再来

我真想这一辈子坐在樱花树下弹着我的破吉他

雪白的花瓣贴着脸颊飘落下

美丽樱园我们的家

梦中的樱花伴着珞珈的晚霞

你我曾在樱花树下渐渐长大

明天你将启航去海角天涯

别忘了她,咱们樱花树下的家

当时的每个人动情的一幕依兴还历历在目,他目光凝视在酒巴间墙壁上的金色吉他,嘴角微微的抽动,眼里开始发酸,好一阵才抚下这情绪。

野人看在眼里,低笑了几声,还在想我们樱花树下的家么,避风塘还在,永远都在,我们快乐的时光也还在。

依兴笑了笑,:“那人还在嘛?”

“总会回来的,我们小时候玩过家家,难道长大了还玩吗?梦想在远方,自然要去追寻,避风塘是我们避风的地方,你回去看看多少人还循着我们原来的足迹在重复,记得常挂在我们哲学系疯子嘴边的一句话,想想我们经历过的事情吧,想想他们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无休止的重演下去。”

依兴望着手中的烟雾慢慢的升起,一缕缕的瞬间消失在更加恍惚的上空,淡淡的吐了口烟圈:“哥们感觉累了,心里累了。”

野人也不理会身边的女友,拍了拍他肩膀也没吱声。

这会儿所有的灯光一下子暗了,闪烁的镭射灯肆意的狂暴,耳朵没有柔和只有重金属敲击的质感,不大的空地瞬间变成拥挤的舞池,依兴在犹豫间,一把被人找进了疯狂扭动的人群.....

一宿的卧铺到底没让依兴遭罪,从沈阳站出来的他一脸的微笑,眼神却在闪烁,匆匆打车进了三好街。

刚刚过了上班时间,依兴却是眉头紧锁,刚才听完大伟的汇报心里凉了半截,原来自己离开这八九天里一本都没出动,他苦笑的挥挥手示意大伟先出去,要好好静一静,这小子不知趣的又说和外地经销商有家帐目查不清,老大让你过去聊聊,还有两个本子返修回去了又坏掉了,至今还没处理,还有....

依兴头都要炸了,一个人在办公室静静的发呆,电话铃响起了好几声才反映过来,麻木的接起来。

“我操,你小子回去了也不跟哥哥打声招呼,不对呀你,”

是朱明,依兴觉着自己确是欠这老哥人情忙打起精神,“朱总,朱总,弟弟那天走的匆忙,实在报歉,要不是公司这边事太急,我怎么也要好好请你喝一顿,你看哪天我过去,要么你来沈阳,我才发现朱总您真是够朋友,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依兴的真朋友。”

“好说,好说,不过依兴你可够有本事的,能把孙贤逼成那样,哥哥还真服了你,钱一分没少的要回去了吧?”

依兴一头雾水,“钱倒是回来了,不过我也没逼他什么啊!”

“跟我你还装什么,道上的大哥我也认识几个,你不早吱声,还有孙贤的账我给结了,七台本子,要么他怎么能凑得出钱来,只不过每台我少给了他六百,哈哈.....”

依兴挂了电话,一下子全明白了,最后一笔钱回的这么痛快,孙贤的表情,朱明仗义的帮忙,他脑子里空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想,两个字却不失时机的在脑袋里一闪而过,越发的清晰,‘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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