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固道:“应该的,应该的,你我同城为官,本就应当相互照顾,相互扶持,这梨膏糖对止咳化痰有些好处,还希望大人早日康复啊。”
周长青谢道:“那就多谢子民兄了。”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王本固见时机差不多了,便神色一黯,说道:“其实今天下官过来,还有一事,就是来向周大人请罪的。”
周长青一脸疑惑,问道:“子民兄,此话怎讲?”
王本固叹了一口气,道:“我一直忙于公务,疏于对犬子的教导,以至于他在这城中胡闹,扰乱了地方治安,给周大人添了这么多麻烦,我这个当父亲的实有教子不严之过,今天,便是来负荆请罪的。”说完,他站起身,又是深深的一揖。
周长青赶忙将他扶起,说道:“子民兄,你这是何必?此话又从何说起?令郎如何扰乱地方治安了,怎么我听的一头雾水啊?”
王本固心中冷笑,你是明知故问,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不过在脸上,他却是一脸诚挚,说道:“前几日下官接到朝廷旨意,因犬子之事,将我狠狠的申斥一番,我这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多大的过错。现在想来,真是愧疚欲死,愧对了朝廷的栽培啊。”
他重重一叹,一副天下罪人的样子。
周长青连忙安慰,一脸气愤的道:“也不知是何人?向朝廷说了如此坏话,待我去查查,一定还子民兄一个公道。”
王本固连忙摇头,大声道:“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其实,我还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仁兄。要不是他,我又如何能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我已经写好了一份请罪折子,明日便上交朝廷,只是大人这边,唉,真是无颜以对呀。”
看着王本固一脸愧疚的样子,周长青心中有些嘀咕,这人不会是真的过来请罪的吧?
想了想,他安慰道:“令公子之事,我想一定是有人小题大做,子民兄不必放在心上。”
“大人。”
王本固眼含泪水,看着周长青,竟是哭的说不出话来。
周长青不得不继续好言安慰,过了好大一会,王本固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为了不让他继续伤心,周长青不得不转移话题,两人就这样谈了良久,从朝廷的大小事务到城中的一些琐事,竟是无所不谈,宛如多年的老友一般。
不知不觉中,二人又谈到了那盆根雕,王本固问道:“陈仲琳的根雕那可是极为稀罕之物,周大人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周长青笑道:“此乃一个好友所送,哦,这人想必你也认识,就是江南绸庄的李文其,他与陈仲琳有些渊源,便弄来了这盆根雕。子民兄如果喜欢,大可拿去,就当是我的回礼如何?”
王本固连忙摇头,说道:“此物如此珍惜,我又怎可拿去?既是朋友所赠,大人自当留着,再说了,你看这屋中布置,如此雅致,少了这盆根雕,可会失色不少啊,我又怎会做这大煞风景之事。”
周长青见他执意不要,也就不再勉强,又聊了一会,王本固见谈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周长青再三挽留,最后,只把其送到大门之外,才终于是依依而别。
看着王本固终于走远,周长青原本挂在脸上的那些笑容,不久便被一抹凝重取代。他实在搞不清王本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胡总督让自己想办法扳倒他,可今天看来,此人也并非是可恶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这官场上的是是非非还真的是不适合他。
然而,就在他摇头的时候,远处的王本固却是另外一番心境,今日前来他本就是存着试探之心,虽然对方老练深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他却也并不是一点收获没有,至少向对方示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无意之中,他还得到了一个十分有用的信息,就是这个周长青与江南绸庄的李文其走的很近,说不定,自己就可以从这方面找到破绽。
他冷笑一声,回到家后,将管家乔飞叫到身前,吩咐道:“从明天开始,你派人给我好好查一查江南绸庄的李文其,尤其是他与知府周长青的往来,事无大小,都要向我汇报。”
乔飞一脸疑惑,问道:“老爷,怎么突然间要查这些啊?”
王本固眼睛一瞪,怒道:“我让你如此办,自有我的安排,你照办便是,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
乔飞咽了口唾沫,连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王本固双目一眯,在书桌上的一张白纸上用毛笔写下了周长青、李文其两个名字,看了半晌之后,他将那张纸拿起,狠狠的一,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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