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儿,甘州南城门缓缓打开,数千甘州士兵涌出城外,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毫无滞涩,直扑西宁军。
李自成用望远镜一看,不觉心生羡慕,喃喃道:“不愧是军镇所在,甘州就是富裕,光铁架大车就超过百辆!”
何小米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场面,见到这么多对方的士兵,他不知不觉向李自成的身边靠了靠,正好听到李自成在自言自语,隧道:“大人,此战之后,这些大车就该归我们了!”
“知我者,小米也!”李自成微微一笑,放下望远镜,难怪毛太祖的士兵越打越强,原来战争本身可以有大量的斩获,“小米,立即传令两侧的骑兵,切不可轻举妄动,听旗令行事!”
“是,大人!”何小米回转身,命令两名亲兵前去传令,自己却是紧紧护卫在李自成的身边,其实,战斗尚未开始,李自成的身边此刻并无任何危险。
“小米,别紧张!”李自成自己也有些紧张,这是西宁军第一次大规模作战,又是步枪第一次做为战场的主力,谁也不能保证战场不会出现意外。
如果能够击溃甘州的主力,不仅参战的三个百户官,甚至所有的西宁军,在自信心和战斗力上,都会有一次巨大的提升。
不过战斗的本身,却是紧张和残酷的,充满着许多未知的因素,特别是对从未参加过大规模作战的西宁军来说。
也许有某一位士兵不慎摔倒,就可能加剧士兵的紧张情绪,进而引发军心的动荡,也许某一位士兵抢着撒泡尿,都可能引发军心的变化,这些细节甚至能左右战场的胜负。
李自成的紧张,并不是战争的胜负,而是士兵能否承受住心里压力,特别是做为主力的马有水部。
但他必须隐藏自己紧张的一面,主将的紧张和担忧,自然会波及身边的人,也会传递给士兵,进而影响他们的信心,如果这时候能旁若无人地听听音乐、或是叼上一支香烟……这些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能让士兵们的信心大增。
可惜,音乐、香烟,这个时代……李自成想了想,忽地跃下战马,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何小米,“好好盯着对面的甘州军!”
李自成像是来战场旅游似的,优哉游哉来到枪手们的身后,马有水忙迎上来,“大人!”
他只是点点头,目光却是盯着对面的甘州军,此时甘州军的前部,距离西宁军已经不足五里,明光铠迎着阳光,反射出夺目的光华,大地上似乎一瞬间亮了不少。
虽然都是步兵,但清一色的明光铠,加上整齐的步伐,自有不凡的气度,加上光线的照射,连他们脸上的怒气与傲气,都是一览无余。
李自成看到甘州军前部左侧,有一名身材偏高的军官,状如鹤立鸡群,遂心中一喜,朗声道:“兄弟们,你们看到那名特别高大的军官了?”
“高大军官?”
枪手们乍见整齐的甘州军,心中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恐惧,西宁步枪第一次做为战场的主力,他们遇上的又是甘州军的主力,这可不是平日的操训,要说都是心静如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听到李自成的话,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名身形高大的军官身上,有些士兵开始用步枪瞄准,不过,四五里的距离,还是太远了,即便能瞄准,也无法射击,西宁步枪虽然令人恐怖,但还没有这么远的射程。
“谁要是击毙了那名军官,本大人赏银十两!”李自成悠悠地道。
“十两银子?真的?”
一枪就有十两银子,超过一年的军饷,有的士兵瞠目结舌,更多的士兵跃跃欲试,不过距离还是太远了,失望之余,许多士兵将目光投向李自成,大人为啥要射杀那名军官?难不成他们之间有仇?有没有仇,士兵们根本不关心,这样的仇人如果多些,他们可就发财了。
“别看了,本大人与他无冤无仇,”李自成嘿嘿一笑,道:“本大人只是看不惯他趾高气扬的样子,难道你们喜欢他的样子?”
“对,看他那熊样,属下也是不爽,即便大人不给银子,属下也要射杀他!”
“傻瓜,有银子不会要……”
“你们都别吵,让我好好瞄准,只要他进入射程,我第一个就干掉他!”
……
李自成大笑,道:“不过,本大人有言在先,射杀他只能在战斗中,若是此人投降了,本大人决不允许有人再射杀他!”
人群一时议论开了,连马有水也加入进来,因为李自成曾在甘州左卫为伍,他还真以为那军官什么地方得罪过李自成。
士兵们的议论,主要集中在银子上,有人心中早就憋足了劲,就等着那军官前来送死,好为自己挣得一份赏银,而且这份赏银还是大人亲自允诺的,要是大人知道自己射杀了那名军官……
这样一想,刚才的紧张和恐惧,早就抛之九霄云外,代之而起的是渴望,渴望那军官早些过来,快快进入步枪的射程,最好是死在自己的手中,更渴望那军官不要投降,否则自己的赏银就要泡汤了。
可惜,那军官并没有进入步枪的射程,像是感应到什么,在距离西宁军两里外的地方,他就停下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