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何小米来报:“大人,田公子求见!”
李自成转身一看,田天浩已经站在村口,距离军帐不远处的茅屋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便招手让他过来,“田公子有何事?”
田天浩拱手道:“阿爹想要见见大人,和大人正式谈谈!”
“你阿爹说了什么?究竟是什么态度?”
“大人,我阿爹他……终于同意了!”
“嗯?”其实,刚才从田天浩的脸上,李自成已经看出一些端倪,只是不知道田中时为何转变的这么快。
也许是因为西宁骑兵给他的巨大压力,也许是因为自己接见了汉人百姓,向他亮出自己的决心。
“阿爹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阿爹他终于想通了!”能完成李自成交代的任务,田天浩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阿爹不愧是浩门镇的俊杰!”李自成欲待起身,何小米却是急叫道:“大人!”
李自成知道何小米是担心自己安危,不过,骑兵就驻扎在浩门镇,一旦自己有任何闪失,不仅大土司府,就是所有的回人,也要连带着化为灰烬。
回人能够不灭,主要还是李自成缺少一个理由,田中时主动劳军,给西宁军输送粮草壮丁,就这么直接灭了,良心上也会不安,如果田中时有了歹意,他不仅自取灭亡,还是屠杀回人间接的刽子手!
他冲何小米一摆手,“小米不用担心,我相信田公子和大土司的诚意。”
何小米还是不放心,但大人已经说了,他怎敢反驳?便派出一名亲兵,面见刘云水,方才跟着李自成去了大土司府。
一样大土司府,几乎一样的菜肴,但大土司脸热,气氛就比午宴时畅快了许多,二人寥寥数语,便是转入宴席。
田中时双手把盏,道:“这第一杯酒,我正式给大人接风,也是为午宴招待不周赔罪,大人,请!”
“请!”
李自成一口干了,发现这是一种低度酒,可能是当地百姓自制的家酿,浩门镇毕竟是荒凉之地,比不得西宁有大量的人口。
田天浩赶紧给二人满上,晚宴上只有三人,他只能负责把壶添酒了。
田中时又是高高端起酒盏,“大人,这第二杯,依然敬大人,从此之后,我就聆听大人教诲了。”
这是表决心的酒了,喝下了这杯,浩门镇就能免去了血光之灾。
李自成端起酒盏,并没有靠近嘴唇,“大土司都想好了?”
“想好了,”田中时微微低下头,神情极为伤感,“大土司府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今日不除明日除,明日不除后日除,若是裁撤大土司府之人,不是大人这样的,大土司府恐怕还会有些损失……”
“哈哈,好说,”李自成举杯,与田中时一同干了,“大土司放心,过去的一切,就如高山之流水,咱们一切向前看!”
“哈哈,我先谢过大人了!”
待到第三杯,田中时稍显犹豫,得到李自成目光的鼓励,方才支吾着道:“这第三杯,我……我想为浩儿在西宁军中求个前程!”
如果说田中时刚才是要保大土司府现在的平安,那这一杯酒,就是要保证大土司府今后的安全了,如果田天浩加入西宁军,西宁军还会抄了自己人不成?
这个田中时,还真是不简单,也许今日的午宴,就是他的做派,有意先扬后压。
不过,对西宁军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大西北回人甚多,以后要归化回人,就交给这个田天浩了。
李自成举杯,又是干了,“田公子是大土司唯一的儿子,求个前程也是应该的,此间事了,我将田公子带回西宁,悉心栽培,量材而用!”
三杯酒下肚,宴席的气氛更浓了,双方的话语也就多了些,田中时的要求提完了,接下来便是李自成提规划了,三人边吃边谈,直饮到戍时方才结束。
李自成待要回去,田中时一把拉住李自成的衣袖,使个眼色,让田天浩先行离开。
厅堂内只剩下田中时与李自成二人,田中时老酒饮得不少,脸颊上早已红透,凑近李自成,低声道:“大人,今夜已晚,就留在府中歇歇吧,我给大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礼物?”李自成心道,有什么贵重的礼物,宴席上只字未提,现在非得背着田天浩?
田中时笑而不答,却是双手击掌,稍顷,左侧耳门旁的一扇小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低着头直奔二人面前。
金黄色卷曲如波浪的长发,披散至肩,微微反射亮光的一双瞳孔,泛出绿油油的光芒,一袭宝蓝色大襟镶边长袍,用一根月白色腰带束起来,身材更显高挑,走起路来,聘聘婷婷的。